第二天早上，黃茂林的鈴鐺聲如約好了一般響了起來。

梅香和葉氏一起出了們，明朗兄弟二人放牛去了。如今田地裏的活兒都幹完了，總不好一直把牛放在韓敬傑家裏。明朗自發地接過了每天早上放牛的活，他帶著書本和弟弟，一邊放牛一邊讀書。路過的族人看了，都誇讚不已。

黃茂林一邊用一條藍手巾汗，一邊笑問，“嬸子，大妹妹，你們都想好了嗎？若想好了，明兒就要定下了，要是再等下個集，怕是都沒了。”

葉氏笑著回答黃茂林，“多謝黃小哥幫我們問攤位的事，我們都商量好了，就要那家賣油條的地方，不知道是如何租子的。”

黃茂林笑道，“按月的，我前兒才的。嬸子明兒上不上街？我帶嬸子去見店老板，把租子給他，再給巡街的張大哥一個月十文錢，一個月之保管太天平平的。”

梅香心裏直咂舌，這一個銅板還沒見著，先去了一百文錢。

葉氏想了想，對黃茂林說道，“好，我明兒去街上直接找你，還要勞煩黃小哥了。真是不好意思，總是麻煩你。”

黃茂林紅了紅臉，“都是小事，我昨兒還吃了大妹妹四油條呢。”

聽他說油條，梅香忙跑回去，如上次一般，給黃茂林端了一碗稀飯，拿了兩張煎的蛋餅。

梅香回去的功夫，葉氏溫和地問了黃茂林賣豆腐的一些事。葉氏不是那長婦人，輒打聽人家家裏的私事，就問了問如今一天能賣多豆腐，哪些豆腐好賣。

黃茂林一一回答了，剛說了兩句，梅香就出來了。

黃茂林不好意思地了頭，“我又偏勞嬸子家的吃食了。”

葉氏溫聲笑道，“雖說你如今當大人用了，但還在長子呢。每天起那麽早，到半上午才能吃飯，肚子都壞了。”

黃茂林喝稀飯的功夫，葉氏心裏歎息，這若是親娘還在，怎麽也不會讓孩子空著肚子出門。黃老東家壯年漢子，一也就罷了，這半大小子如何能經得住。

黃茂林喝過了粥，把碗遞給了梅香，有些靦腆地對葉氏說道，“嬸子，我先走了，你們進去吧，太大，曬人的很。明兒您去了街上，直接找我。”

葉氏點了點頭，“你路上當心。”

當天夜裏，葉氏數了一百二十文錢，放到一個荷包裏，囑咐明朗，“明兒你在家裏看著弟弟妹妹，我和你姐姐去鎮上。”

明朗點頭應了。

第二日，天還沒亮，葉氏起的特別早。等忙完了家裏的事，葉氏就帶著梅香出門了。

事還沒辦，葉氏不想讓韓家崗其他人知道。娘兒兩個走出好遠，才零星見幾個從田裏回來的人。

母兩個都打了招呼，並未多說。

等到了鎮上時，攤販們都已經擺好了位置。那些沒有固定地點的小販們每日都來的早一些，有固定位置的，倒不需要天沒亮就過來。

梅香帶著葉氏往黃家豆腐攤那邊去了，黃茂林剛把攤子擺好。如今他一個人就可以到鎮上來擺攤，黃炎夏自己挑著擔子一大早到別賣豆腐去了。

見到葉氏母兩個，黃茂林高興地打招呼，“嬸子和妹妹來了。”

葉氏笑道，“耽誤你做生意了。”

黃茂林擺擺手，“沒有的事，這會子人呢。走，我帶嬸子和妹妹去找店家。”

在黃茂林的帶領下，母兩個見到了對麵店家老板。

那是一家布莊老板，門口麵積不小呢。

老板是個和氣人，“喲，黃家小哥來了。”

黃茂林笑臉迎向店老板，“趙大叔，您這門口油條攤子可還在？這是我親戚家的嬸子，想租您這地方，我前兒跟你說過的。”

趙老板看了一眼葉氏，見是個婦人，且看起來子斂的很，心裏放心了，忙道，“喲，黃小哥你說過的，我自然會給你留著的。今兒他家最後一天賣油條了，你們要是租了，就從下個集開始吧，仍舊按原來的慣例，一個月九十文錢，你們看可行？”

黃茂林看了葉氏一眼，葉氏微微點頭。

黃茂林笑道，“自然是行的，趙大叔您一向公道，我們誰不知道呢。”

趙老板哈哈笑了，“既這麽著，咱們就把文書簽了。”

葉氏忙給趙老板見個禮，“以後勞煩趙老板多照應了，我夫家姓韓，娘家姓葉。”

趙老板也拱手回禮，“韓家娘子好，不知您要做何營生？”

葉氏認真回答道，“家裏有個油坊，我預備每個集挑幾十斤菜籽油來賣。再帶一些自家種的菜，多能換兩個錢。”

趙老板沉了一下，試探著問道，“不知可是韓敬平韓老板家？”

葉氏抬頭看向趙老板，又屈膝行個禮，“趙老板認得我當家的？”

趙老板擺擺手，“嗨，韓老板以前常來的，鎮上幾個人不認得他。弟妹既然是韓老板屋裏人，你們才來，一個銅板還沒掙到手呢，我先給你們免十天租子吧。往常我也是在韓老板手裏打油吃，你們好久沒來了。”

葉氏也不矯，忙不迭地道謝，“多謝趙老板關照，我們以後定會安生做買賣，不給你添麻煩。”

趙老板笑了，“韓老板是條漢子，他的家裏人，我自然是放心的。二郎，二郎，拿紙筆來。”

趙老板聲音才落下，他家小兒子立刻就拿了紙筆出來，趙老板寫了文書，一式兩份，自己先按了手印，葉氏也按了手印。黃茂林和梅香都看了一遍，上麵的日子是從十天後開始的。

寫過了文書，趙老板把自己那一份收起來，葉氏也收起了另外一份。

趙老板囑咐葉氏母，“弟妹後天就可以來了，你們孤兒寡母的，頭一天別弄多了，要是賣不完，再挑回去也累。你們先幹幾天試試，要是能幹下去就好生幹。”

趙老板不好說要是你們幹不了，就當我送你們十天，全當看在韓老板的麵子。

葉氏再次道謝。

黃茂林在一邊賠笑，“我還擔心嬸子在這裏人生地不的，這回可好，遇到趙大叔這樣的好人。”

趙老板哈哈笑了，“黃小哥快去吧，你家豆腐攤來人了。”

黃茂林聽說來客人了，忙別過趙老板就往外走，葉氏母也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