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念拿下冀州城之後，北境的狀況逐漸趨於穩定。

新皇被斬於馬下，大江山不可一日無主。

趁著天下未定，沈念須得即刻前往京城。

他在百川書院對夏神醫的請求，夏神醫自然是答應的，隻是現在還不是迎娶薑雲笙的最好時機。

薑雲笙吃過那麽多苦難，沈念要讓整個天下知道，薑雲笙再也不會任何人的迫。

並且這一天很快便會到來。

留下幾個心腹鎮守北境，李珩與沈念不日便要。

蕭錚已死，侯府已散，薑雲笙在冀州再無仇家。

便留在冀州城中陪夏神醫，等著沈念來接。

“過幾日冀州就要下雪，來年開春，我便北上將你接到南方。”沈念站在戰馬旁，一手拉著薑雲笙，一手輕的側臉。

薑雲笙勾淺笑，“好，開春之後，南方便是一派生機，屆時我和師傅還有師兄，就全部仰仗你咯。”

沈念被逗笑了，將攬進懷中，作輕地的黑發。

他原本是想把一同帶走的，他的心意眾人皆知，然而他不想給力，他不在冀州的這段時日，也可讓薑雲笙好生考慮清楚。

他尊重的一切決定。

李珩在馬車裏直打嗬欠，他抬起手肘搭在窗邊，對邊的莊墨說道：“年輕就是好，你瞅瞅，難舍難分的。”

莊墨莞爾，“殿下這次回京城，可要回王府見見王妃？”

“不去。”李珩沉聲道，“待得濟川登頂高座，我便回東北，王妃能攔得住我？”

莊墨凝眉，“殿下說的是。”

冀州城城門大開，沈念翻上馬，垂首去看薑雲笙，“雲兒，我這便去了。”

薑雲笙笑得眉眼彎彎，“好，去吧。”

他們之間頗有默契，無需說得太多。

隊伍浩浩地往大門走去。

薑雲笙退到一邊，等著所有人都走了才打算回書院。

突然，人群中不知從什麽地方跑過來一人，直直衝到的麵前，一把將抱住。

“小姐！”

聽著對方欣喜的聲音，薑雲笙訝然道：“繁霜？”

繁霜哭得紅了眼，拉著的手不願鬆開，“小姐，你總算是回來了，自打侯府出事後，奴婢日日夜夜都在為小姐祈福，今日終於得見小姐安然，奴婢也就放心了。”

薑雲笙心中也有些愧疚，當時忙著對付蕭翊風，倒是忘了自己邊還有一個忠誠的丫鬟。

“小姐離開冀州後，蕭大小姐便讓奴婢回薑府了。”繁霜抹掉眼角的淚，繼而又道：“小姐在外麵了這麽多苦，終於擺那紈絝世子，過自己的日子了。”

薑雲笙問道：“你現在還在薑府做事嗎？薑雲玥可有為難你？”

“二小姐？”繁霜一愣，隨即又道，“奴婢在薑府伺候的是老夫人，沒有伺候二小姐。”

薑雲笙頷首，如此尚且放心一些，“我現在和薑府沒有關係了，繁霜，若是你願意，便回來跟在我邊，若是不願，在薑府做事也可保你此生無憂。”

繁霜連連點頭，“奴婢當然願意跟著小姐！隻是奴婢簽的契約尚在府中，奴婢......”

“無妨，我帶你走，沒人敢說什麽。”

薑雲笙的視線越過繁霜的肩膀往後看，看到路邊停著的馬車，是薑府的。

繁霜解釋道：“奴婢陪老夫人出來給二小姐置辦過年的新......”

話音戛然而止，繁霜察覺到這時應當不該說這些話，生怕讓薑雲笙生氣。

薑雲笙角微揚，“原是這樣。”

換做是以前，或許還會難過不甘，經曆過這麽多的風雨，早已不在乎薑府的任何人，包括的親生父親薑躍。

“你且先回薑府，開春後，我便帶你走。”

薑雲笙知道自己離開冀州之後，就再也不會回到冀州了。

一切從此開始，也從此結束。

回百川書院的路上，途徑靖安侯府。

薑雲笙不停下了腳步。

這座府邸還是那麽恢宏大氣，現在看來，卻恍若隔世。

侯府門口停著兩架馬車，有家仆不停地往外搬東西。

薑雲笙站在街邊靜靜地看著。

沈念並沒有殺蕭翊風。

蕭翊風的地位一夜之間從高高在上的世子變了平民，現下看來，應當是也要離開冀州了。

侯府中，蕭翊風站在正房外麵發呆。

蕭芷寧站在他的邊，聲道：“翊兒，此番離開，咱們要去何？”

蕭翊風側頭看，臉上沒什麽表，眉眼間卻難掩落寞和悲戚，“去京城吧，京城還有小舅。”

蕭芷寧若有所思的點點頭。

環顧四周，唏噓道：“就要走了，倒是有些不舍。”

雖是如此，但心中很清楚，若是不走，沈念必不會心慈手。

沈念不殺他們，都是看在薑雲笙的麵子上。

蕭翊風了酸的眼睛，倏然想起了什麽，跑到院中去。

薑雲笙種下的那顆桃種仍然沒有任何靜，盡管他著人細心嗬護照顧，還將四周圍起來，給那顆桃種留下了一方小天地。

他不甘心地蹲下去，用手使勁刨著泥土。

這是薑雲笙唯一留在侯府的東西，這裏養不活，那他就帶到其他地方去。

蕭芷寧立在長廊上，心中也很是難。

看著蕭翊風在這般寒冷的季節，以手指挖泥，細細尋找薑雲笙種下的桃種。

片刻後，一枚發黑的種子顯在泥土中。

蕭翊風小心翼翼地捧起來，卻見桃種已經腐爛。

瞧著這顆毫無半分生機的桃種，蕭翊風無聲哭了起來。

死去的桃種仿佛早就預示著他和薑雲笙之間最後的結果。

他再也沒有彌補的機會，他親手殺死了他們之間所有的意。

他後悔莫及，心中悲痛萬分。

回京城需要帶的東西裝得差不多了，蕭翊風最先走出侯府，等著蕭芷寧和柳氏。

薑雲笙一直沒有走，看著蕭翊風依舊俊逸，麵上卻帶著疲憊。

柳氏被丫鬟扶著走出來，子已是形如枯槁。

蕭翊風倏然應到了什麽，猛地抬眸看去。

卻見薑雲笙就站在對麵。

他瞪大眼睛，努力看清的麵容。

蕭翊風心中仿佛被狠狠捶了一下，那種撕心裂肺般的痛楚再次襲來。

他邁開步子想要去和薑雲笙說話，走出幾步後卻又驟然停下。

應當是不願見到他的吧？蕭翊風心裏想。

二人隔著一條街對，誰都沒有。

待得蕭芷寧抱著媛媛出來，瞧見蕭翊風著前方，狐疑地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那什麽人也沒有。

“翊兒？”輕喚出聲，“你在看什麽？”

蕭翊風回過神，“沒什麽。”

他翻上馬在前引路，著自己不要回頭。

自此之後，他此生和薑雲笙再難相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