冀州城街市上人來人往,一匹黑駿馬在街道上緩緩前行。
城中百姓見到那馬背之上的人,紛紛讓行。
蕭翊風紮了針,正騎著馬往府裏去,瞧見街上馬車比尋常日子多了起來,而且都是朝著一個方向去。
他握著馬韁,將一隊巡城府兵攔住。
那隊正一見到蕭翊風就點頭哈腰道:“世子。”
“今日城中何事如此大張旗鼓?”蕭翊風指指一旁,“他們都去哪?”
隊長畢恭畢敬道:“回世子,今日承一大師在白雲寺誦經說佛,估著都是往城外白雲寺去的。”
蕭翊風嗤之以鼻,不就是一個和尚嗎?還以為是哪路皇親國戚來了。
回到侯府,蕭翊風將馬給馬夫牽走,慢悠悠地在回廊上走。
“翊兒?”柳氏著華服,雍容華貴,正準備出門,正見他回府,便上前與他說話,“去哪了?”
蕭翊風回過行禮,“母親。”
柳氏上下打量他,看到他下上的胡茬都沒刮,眼睛下方各有一團深影,當下有些責怪道:“怎的這副模樣就出去了?”
蕭翊風角輕勾,眸中沒有笑意。
他看得出來,柳氏對薑雲笙的死活是半分也不關心,仿佛這府上一個人或是多一個人,對而言都無所謂。
不過他也覺得不置可否,柳氏和薑雲笙一直都不怎麽合得來,尤其是秀娘那件事之後,二人明麵上和和睦睦,實際上都怪氣的涵著說話。
一個婦道人家,自然也出不了什麽力。
蕭翊風反問:“母親要出門?”
“是啊。”柳氏回頭張,“今日白雲寺有高僧誦經,我便想著去看看,順道為侯爺祈福,寧兒與我一同去,讓大師給媛媛算算命盤。”
蕭芷寧步履匆匆地從後院走過來,“娘。”
“怎的現在才收拾好?”柳氏道,“媛媛睡了?”
“睡了。”蕭芷寧將散下來的頭發別到耳後去,“方才還鬧著呢,可以走了娘。”
轉而看向一旁的蕭翊風,試探地問道:“翊兒,不若與我們一同前去?”
蕭翊風不假思索就要拒絕,卻又聽到說:“承一大師是高僧,翊兒可去與他說說,求一個心安。”
他自然知道說的話是什麽意思。
原本邁出去的步子又收回來,“好。”
一駕貴氣的馬車駛離侯府,往城外的方向駛去。
蕭翊風倚在窗邊,神慵懶地往外麵看。
到了城門口,正好趕上換防,前麵的馬車還沒被放行,都被堵在了後麵。
柳氏揭開簾子,見著前方堵一條長龍,著急地撥弄著手上的佛珠,生怕趕不上。
蕭芷寧看在眼裏,沒有上前安。
看向始終不發一言的蕭翊風,這不可一世的桀驁弟弟,越是沉靜,就越是擔憂。
想起昨夜裏看到他抱著薑雲笙的裳睡的場景,蕭芷寧的心裏就揪著疼。
沒有人明白他對薑雲笙的,興許連他自己都尚未察覺。
隊伍末尾,有三個人站在一起,最前麵那人冠玉束發,腰纏玉帶,手裏拿著一把扇子輕輕搖晃。
此人相貌俊秀,眉目含笑,惹得一旁的姑娘們不由得多看。
後二人皆是侍衛裝扮,一人形高大,一人瘦削一些,正是沈念和顧丞。
薑雲笙穿的是男裝,竟毫不違和,看上去年紀比顧丞還要小,別人看來還以為是哪家的小爺要出城。
踮著腳往前看,卻是一眼看不到頭,也不知前麵排了多人。
正打算安心等著吧,子便被舉了起來。
沈念讓坐在自己肩上,低笑道:“可看到了?”
薑雲笙被嚇了一跳,忙扶住他的後頸,囫圇看了一眼,“看到了看到了,不長。”
沈念將放下來,為整理好襟。
顧丞雙手環在前,促狹笑道:“咱們三個可都是男子,你二人此番,可別讓別人把你們看是斷袖了。”
話音剛落,後腦就被沈念扇了一掌,惹得邊的人跟著笑起來。
蕭翊風坐在馬車裏,聽到後麵有些熱鬧,挪了位置將馬車的偏窗打開回頭看,馬車後都是普普通通的老百姓。
他不知想到了什麽,自嘲地笑了一聲,收回目,索閉上眼睛休息。
換防終於結束,隊伍了。
薑雲笙三人順利出城,抄了近路前往白雲寺。
進了寺,寬敞的院子裏已經擺了數張團,供前來聽經的百姓們就坐。
也不知那承一大師今日要說幾場。
主持方丈在門外迎接,見得侯府的人,忙上前,雙手合十,“老夫人。”
他與柳氏已經是老人了,是以不必走多過場。
蕭芷寧和蕭翊風跟在柳氏的後往裏走。
蕭翊風一邊走一邊打著嗬欠,漫不經心地打量四周,見得寺僧人都雙手合十朝著自己這邊躬,與邊的蕭芷寧說道:“姐,你看到這些和尚沒?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們才是佛呢。”
“快別胡說。”蕭芷寧在他的後背上拍了一掌,“既是來了此地,便收斂些許,切勿惹是生非。”
蕭翊風本來就興致缺缺,如此一來更是覺得無趣。
薑雲笙三人在後禪院裏閑逛,待得有僧人來知會,才準備去座。
禪房側門走出一位著樸素僧的僧人,後跟著幾個小沙彌,前麵有本寺僧人在引路。
薑雲笙站在樹後,見得中間那位僧人,低聲道:“他就是承一大師?”
承一大師的樣貌和想象中的不一樣。
原以為他雲遊四海,子骨應當瘦削,未曾想到竟是姿筆而矯健,若不是那灰白的胡須,倒頗有幾分俠士的意味。
沈念拍拍薑雲笙的肩膀,示意跟自己走。
顧丞因吃壞了肚子,一進白雲寺便四找茅廁去了,是以現在隻有薑雲笙和沈念二人。
誦經開始,大院坐滿了人,柳氏坐在最前排,蕭翊風和蕭芷寧在左右。
承一高坐臺子上,手裏撚著佛珠,聲音渾厚,宛如從天而降的神音。
所有人都雙手合十,閉著眼睛,虔誠的聽經。
隻有蕭翊風。
他盤坐在團上,不論是什麽姿勢都覺得不舒服。
他並不信神佛,更不會真的聽佛法,是以屈起一條,手肘撐在膝蓋上,麵無表地盯著臺上的承一。
人群最後麵,薑雲笙和沈念站在一房屋角落裏,並未座。
此蔽,尋常人並不會多注意。
越靠後,承一的聲音越小,聽起來有些模糊。
沈念低聲說道:“我帶你去另一。”
薑雲笙頷首,跟著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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