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院馬廄旁鑽出來一個穿著小廝服的人。

他戒備地看了看四周，將領口拉直，大搖大擺地往另一走。

“哎哎，那誰，過來過來。”

有人招手呼喚。

顧丞瞇起雙目，很快便換了副笑臉循著聲音跑過去。

對方穿著同樣的小廝裳，隻是腰上係著一塊腰牌，應當是此的管事，“新拉進來的那架馬車在何？”

顧丞點頭哈腰，指了一個地方：“管事，小的拉到那邊去了。”

管事站在臺階上，瞧見下方的人有些麵生，擺著架子問：“你誰？”

顧丞撓撓後腦，一臉無辜，“小的是新來的，養馬的那位是我叔。”

管事細細回想一番，好像確實聽說那養馬的有個侄子進來了，便沒有多想，“，剛拉進來的馬車是侯府世子的，好生看著點。”

顧丞角了，還真被他隨口蒙對了。

眼瞧著管事要走，他小跑上去，“嘿嘿”一笑，裝作因為剛來，什麽都不懂的樣子，“管事，小的愚鈍，聽說今兒不是世子的生辰嗎？怎的來了咱們這兒？”

“呸呸呸。”管事斜著眼睛看他，“世子的舌你也敢嚼？當心世子讓你吃不了兜著走。”

顧丞滿目駭然，“小的不敢。”

那管事見他這副膽小如鼠的模樣，嗤笑道：“人家往醉霄苑裏送錢，我們負責拿錢便是，問那麽多作甚？今日世子去的可是月閣，一晚上的錢抵其餘雅閣一個月了呢。”

顧丞瞪大眼睛。

管事看他的眼神裏充滿了嫌棄，“瞧你那沒見過世麵的樣，好生看著，別岔子。”

顧丞站在原地，著下頜細細思索，隨即勾淺笑，笑得蔫兒壞。

月閣在最高層，背靠城中河，是一座複式雅閣，步上閣間臺階，便可去樓頂的登月亭裏賞月。

顧丞確定好薛佑和蕭翊風所的地方，鬼鬼祟祟地去了後廚，在窗口往裏看。

他現在所的位置正對著火爐，爐子上不知在蒸什麽東西，滿目都是白煙。

顧丞貓著腰，沿著牆往前，一路來到後廚大門。

門口進進出出的都是忙著給貴客送菜的，有人看到他，都以為他是哪間雅閣派來催促的，都無暇顧及他。

顧丞正打算趁機混進去。

“哎哎哎，是月閣的嗎？”

大門裏走出來一個穿著廚子裳，頭上還綁著巾帕的人。

顧丞指指自己的鼻子：“我？”

那人眉頭一擰，“問你話呢，是月閣的嗎？”

“啊是是是。”

“先著月閣的來，你在此候著，很快便好了。”

那廚子代完畢，又匆忙回去。

既然都被認為是月閣的了，顧丞直接大搖大擺的走進去。

裏麵的人很多，卻都分工明確，井然有序。

他站在角落裏，目沉沉地掃視所有人。

不多時，最中間的主廚吆喝一聲：“端！”

後廚裏有三以上的都是一些幫工和學徒，主廚發話，便手腳麻利地去端菜。

顧丞上前問：“大哥，這是月閣的嗎？”

那學徒看了他一眼，“是，你咋進來了，出去等著，這邊人多手雜，當心被主廚罵。”

他是一番好心，顧丞“哦”了一句，退回到角落裏。

那道菜擺在一旁，還沒有蓋上。

顧丞一隻手背在後，瞄準一個地方，手指一彈。

“砰！”

後廚裏發出一聲清脆的裂聲，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轉移過去。

主廚回過頭一看，氣得臉發青：“誰幹的？”

原本裝著豬油的罐子破了一個大，油順著口流出來，糊得地麵亮的。

“是哪個不長眼的？”主廚罵罵咧咧，奈何現在時間迫，來不及挨個詢問，便差人趕找罐子來重新裝好，順便把地幹淨，省得有人踩在上麵到了礙事兒。

“怎麽了怎麽了？”顧丞跑過擺放菜肴的桌子，手心迅速往上麵一蓋，跑到破碎的罐子前，苦著一張臉，“哎喲，這麽多，可惜了，俺家一年都吃不上一碗豬油呢。”

先前端菜的那學徒將他推到一邊，“主廚發火了，快讓讓。”

顧丞“哎”了一聲，又折返回去。

路過那張桌子時，他瞥了一眼碟子。

方才撒下去的藥丸已經盡數化開，無無味。

他抿住，製著自己不要笑出聲。

這藥丸是薑雲笙給他的，原本隻打算對付薛佑，既然今日蕭翊風也來了，那就順道一起吧。

顧丞沒有多做停留，趁著無人顧及到他，閃出了後廚，回到後院裏，將上的小廝服下，扔到先前被他打暈的那人上。

“對不住了。”他探了探那人鼻息，確保還活著後，攀著柱子爬上了月閣的窗外。

他著牆，探過腦袋往裏看，但見蕭翊風背對著他，薛佑坐在他的對麵，手裏的折扇一晃一晃的，二人的邊都坐了兩個姑娘。

顧丞登時咬牙切齒。

薛佑就算了，蕭翊風一個家的人，竟然還來這裏廝混，薑姑娘當真是瞎了眼。

屋，薛佑訝然道：“當真？老夫人和侯爺要你納林書禾為妾？”

蕭翊風手裏端著茶盞，淺呷了一口，“嗯。”

薛佑心裏登時不甘起來，沒想到那個人竟然攀得這麽快，倒是小瞧林家的勢力了。

“那蕭兄意何為？”

蕭翊風神淡漠，“府上多個人也不是什麽大事。”

薛佑的臉上變換了好幾種神，言又止。

世子不是喜歡那薑雲笙的嗎？怎的還能納妾？先前世子不是對林書禾很是冷淡了嗎？怎的就妥協了？

蕭翊風抬眸看他，“如何？你有意見？”

“沒有沒有。”薛佑斂了神，賠笑道，“這是喜事，薛某得恭喜蕭兄才是。”

蕭翊風卻心煩意，一邊想著還是回去吧，一邊又覺得回去後見到薑雲笙又不快，更是氣悶，將茶盞一扔，長袖一揮，“拿酒來！”

邊的姑娘個個貌如畫，聽得世子這麽說，有人提議，“世子和薛公子難得來醉霄芫，不若咱們來對詩吧？誰對不上，誰就罰酒一杯。”

薛佑將扇子一攏，“好啊！”

顧丞在外麵不屑地啐了一口，又回去，著牆壁往上攀，去了月閣上的登月亭，趴在亭子上往下看。

此是醉霄苑最高的地方，可以將整個醉霄苑盡收眼底。

醉霄苑很是講究，樓裏並不設茅房，不管是誰，都得去偏院的茅廁方便，那周圍還種著花，修得致清雅，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一間雅閣，實際上是一座大茅廁。

顧丞換了個姿勢，便瞧見後廚的人拎著食盒往這邊來了，為首的還是方才那位學徒。

興許是喝高了，顧丞聽到薛佑大笑的聲音，其中還夾雜著子的嗔。

他翻了個白眼，耐心地等著好戲上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