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間的風在耳邊呼嘯，薑雲笙著那若即若離的月，難以置信的出手去，指間到的冷意，不知是來自風，還是來自月。

此是冀州城最高的地方——風鳴塔。

大太祖皇帝打下大江山，正是由冀州起兵。

登頂九五後，在冀州城中建了風鳴塔，能將冀州城的所有都盡收眼底，寓意能與最喧囂的風為伴，及最高的日月星辰。

薑雲笙的青被吹得四飛揚，袂上下翻飛，瑩白的月籠在的上，仿佛即將羽化登仙，乘風歸去。

沈念站在的後，雙臂微微張開，形一個保護的姿勢。

“好高啊。”薑雲笙驚歎出聲，“我從來沒有來過這麽高的地方，在幽州通縣爬過的所有樹，都沒有這座塔高。”

知道城中有一座名風鳴塔的地方，此守備森嚴，平日裏不管是誰都不能登塔，隻有皇帝北上巡察民間的時候，才會登頂，讓萬民朝拜，與萬民同樂。

此時站在此，薑雲笙竟有幾分惶恐，覺得這沈念當真是膽大，這種寓意著高位的地方都敢帶來。

“好看嗎？”沈念出聲問道。

薑雲笙臉上笑意更甚，抬頭看著在頭頂上的月亮和星辰，歡喜地點頭，“好看！”

從未想過自己能離蒼穹這麽近。

遠燈火闌珊，陷夜的冀州城猶如一隻暫時沉睡的猛，誰都不知道，在這高塔之上，有兩個人俯瞰眾生。

每一條街，每一暗巷，都在薑雲笙的腳下，不由得張開雙手，著這來之不易的愜意和自由。

沈念凝視著的側臉，見閉上雙目，角弧度上揚，與這好夜相得映彰。

甚至在他的眼中，比萬還要。

薑雲笙睜開眼回頭看，猝不及防地撞進沈念眸中沒來得及收斂的與深，登時愣了一下，隨即問道：“你在想什麽？”

沈念眉目蘊著笑意，“我在想，還有沒有比風鳴塔更高的地方。”

“有。”薑雲笙斂了神，“在京城，金鑾大殿上的天子龍座。”

沈念微怔。

薑雲笙著遠城牆的方向，約能看到城垛上不滅的火把和巡視的士兵。

“風鳴塔，是以人的眼睛能看到的高度，可它終究隻是一座塔，有比它高的山，有比它高的樹，這些都是一眼就能斷定的。”

後退一步，退到沈念的邊，“可若說什麽才是最高的，是九五之尊，大的所有，都在它的腳下俯首稱臣，是以沒有最高的建築，隻有最高的地位。”

沈念隨站在一起，音沉沉，“那個地位，是無數堆起來的，是馬革裹的邊軍，是鞠躬盡瘁的文武將臣，還有百姓的信任與虔誠。”

風太大，薑雲笙覺得有些冷，抱著胳膊蹲下去，“沈念，你說在城外的那些流民，能不能活過這個冬天？”

自從冀縣回來，就再也沒有出過城門，是以外麵到底了什麽樣子，都不得而知。

幽州未平，冀州起。

被高高舉起的皇帝，早已忘了他的子民。

可管不了這些，還有大仇未報，偌大的靖安侯府，便是等著衝破的第一道牢籠。

一件帶著餘溫的外衫罩在薑雲笙的肩上。

他坐在的邊，輕聲問道：“想回幽州嗎？”

“不想。”抱著雙，下頜搭在膝蓋上，“原先師傅和師兄在幽州，我便時常想念，如今他們都不在，我就不想，他們在何，我便想何。”

歪過頭來，看著沈念的側臉，“你呢？你想回幽州嗎？”

沈念卻是沒有回答想或是不想，而是說：“中秋，我會回一趟幽州。”

“去做何事？”

“祭奠鎮北將軍。”

薑雲笙還不知道他就是沈聿的兒子，聽他這麽一說，心裏有些難起來，“沈家就隻有你一個人活著了。”

“嗯。”

又轉而看向遠方，“我聽聞沈將軍有一嫡子，若是他還活著，算下來，應當和你年紀差不多大了。”

不知想到了什麽，倏忽坐直子，盯著沈念，“你是沈家哪支旁係的？你有沒有見過沈家小公子？”

沈念還沒來得及回答，兀自泄氣一般重新坐回去，“罷了，沈家小公子遇害至今都那麽多年了，你肯定記不得了。”

“唉，好人不長命，禍害千年吶。”薑雲笙故作輕鬆地歎一句，“今日我與蕭翊風又吵了一架，我的腦袋都快炸了。”

沈念將肩頭下的衫攏上去，隨口問道：“為何？”

“他有病唄。”薑雲笙冷哼一聲，“先前秀娘被賜死，他爹回京前說要給他重新納一門妾室，他就是不肯，今日他娘又說了，要他娶林書禾進門，他非得來和我大吵大鬧一番，我又沒攔著他不讓他納妾，找我發什麽牢，我還一肚子火兒沒地兒撒呢。”

沈念眸沉沉，“興許他是想看看你的態度呢？”

“我什麽態度？”薑雲笙愈發心煩，“他娶十個八個都跟我沒關係！別來煩我就，再說了，就他那子，誰嫁他誰倒黴！”

“那薑姑娘以為，要嫁個什麽樣的人，才不會倒黴？”

薑雲笙毫不猶豫地擺擺手道：“最起碼也得是你這樣兒的，長得又好看，武功又厲害，脾氣又好，還會做飯！”

音落，似乎察覺到有些不對勁，小心翼翼地側過頭，卻見沈念眉頭微挑，慢條斯理的問：“我......這樣的？”

薑雲笙險些咬到自己的舌頭，“不是不是，我瞎說的。”

末了又覺得這樣說也不對，匆忙解釋道：“我的意思是，哎呀，我也說不清楚，你別往心裏去，我就是打個比方罷了。”

多看了他幾眼，猛力點頭，眼神堅定，“嗯！打個比方。”

手拍拍他的肩膀，“別瞎想哈。”

沈念啞然失笑，“薑姑娘哄人真有一套。”

薑雲笙：“......”

吸吸鼻子，又道：“蕭翊風生辰那日，我已經把所有的事都安排好了，明日去書院我會先去找師兄說說。”

“好。”沈念朝出手，“此太冷，我送你回去吧。”

薑雲笙淺笑著拉住他的手，“沈念，我覺得你才是會哄人的那一個，我的心好多了。”

“那就好。”沈念握著的手，，小小一隻，不握了一些，“待以後得空了，我就常帶你出去玩。”

薑雲笙拉著他的胳膊，“帶上我師傅！”

將人送回侯府，沈念立在牆上，“沈某這就走了。”

薑雲笙低聲住他，“沈念，明日顧丞在書院嗎？”

“在。”

角微挑，打抱不平這種事，還是得找顧丞。

今日遇見薛佑，瞧他那副囂張的樣，確實是欠收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