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百川書院月試，明日放月假，又恰逢七夕，書院早早就散了學。

朱紹慈愁眉苦臉地從教室裏走出來，站在門口著下個不停的大雨發愣。

薑雲笙從無憂院回來，正見一副失了魂的模樣。

教室前走過其餘有說有笑的學生，朱紹慈吐出一口氣，認命一般地返回去收拾東西。

薑雲笙走進教室，把傘放到門外，“怎麽了？隔著老遠就看到你一臉哀愁的。”

“笙笙姐，我沒寫完。”朱紹慈垂著腦袋，聲音低落，“我以後可能不能在書院讀書了。”

說著，眼淚從的眼中滴落，砸在手背上，濺起一汪小水花。

空的教室裏響起的低聲啜泣，襯著屋外的大雨，更顯淒冷。

“別想。”薑雲笙出手去抹掉臉上的淚，“先生都沒說什麽，你倒自己先給自己板上釘釘了。”

“我能猜到的。”朱紹慈越哭越大聲，“方才徐教習看我的眼神都是失，我一定是教的所有學生中最笨的一個了吧？我不能繼續讀書，我爹一定會很難的。”

薑雲笙輕的後背，“怎麽會？人又不是天生就會讀書，哪來的那麽多天賦，你的狀況先生都看在眼裏，放月假這三天你就好好陪陪你爹，一切都等回到書院再說，嗯？”

朱紹慈抬起頭，小圓臉上都是淚痕，看上去可憐兮兮的，“我不敢去找我爹。”

薑雲笙簡直哭笑不得，“你爹在冀州城擺個小攤子，風吹日曬的，就盼著你放月假能去見見他，他還能把你吃了？”

“可是教習出的題我真的答不好。”朱紹慈吸吸鼻子，“我怕他見了我會罵我。”

“不會的。”薑雲笙勾掉掛在下頜上的淚珠，聲音很溫，“他說什麽，你聽著就是了，你是他的兒，他對你的，比對你的苛責都要多。”

說著說著，的聲音低了下去，尾音湮沒在了雨聲中。

“笙笙姐？”朱紹慈疑地抬眼看，出手去輕扯的袖子。

薑雲笙回過神，角微微上揚，“收拾好東西就出書院吧，我們三日後見。”

重新撐開傘，走進了大雨中。

方才對朱紹慈說的那番話，深深的刺痛了自己。

想到了自己的父親，薑躍。

那個即便同在冀州城，也沒有來侯府看一眼的親生父親。

他甚至都不知道進了百川書院。

薑雲笙此時對薑躍的想念達到了頂峰，盡管他對的長從未過問，也沒有參與，但是始終記得他是自己的父親。

縱是心中千般怨恨，裏流的依然讓無法割舍。

過段時日回去看看吧。

正走著，一個影突然從後麵闖進了的傘下。

對方攬住的肩，順手把手中的傘奪走。

“一起。”蕭翊風彎著腰，將傘麵往薑雲笙的那邊傾斜了一些，“這天怎麽突然就下雨了？”

薑雲笙沒來由的一陣煩躁，掙開他的桎梏，走出了傘下，什麽也沒說，抬起雙手擋在頭頂，小跑著往書院門口跑去。

厭惡蕭翊風的所有，不管是無心的還是有意的。

蕭翊風獨自撐傘站在雨中，著薑雲笙離開的背影。

這又是怎麽了？早上來的時候不是還好好的嗎？

他沒有多想，快步跟了上去。

他今日隻想和好好過一個節日，不願計較太多讓二人起衝突。

不遠，林書禾眼神惡毒地看向雨幕中那一前一後的影。

蕭翊風完全沒有提及昨日送帖到侯府上的事。

特意吩咐林府做一些世子喜歡吃的糕點，還準備了乞巧穿針的遊戲。

為了表現得不那麽明顯，特意邀請了城中其餘世家的公子小姐作陪。

是他忘了嗎？

林書禾塗著丹寇的指甲陷進手心，握著傘的手微微抖起來，眼前變得有些模糊。

方才蕭翊風冒雨往薑雲笙跑去的影讓的雙目灼痛著。

他的眼中還有自己嗎？

為什麽短短時間，他的邊就容不下的存在了？

眼淚快要滴下來時，憤然抬手抹去，也抹掉了心中的那一痛楚。

林書禾從來不會為了旁人掉眼淚，即便這個人是的人。

書院外，侯府的馬車早早就候著。

薑雲笙剛坐上去，蕭翊風也跟進來。

閉上眼睛，有些疲憊地閉上眼。

蕭翊風見上的裳和發都被淋了一些，從墊旁拿起毯子蓋到的上。

薑雲笙抬手就要扯開。

“誰又惹你了？”蕭翊風按住的胳膊，不讓，“我發現你這個人有點意思，旁人讓你生氣，你朝我上撒？”

薑雲笙聽若未聞，隻覺得煩了。

蕭翊風的所有關心在的眼裏都虛假極了，他的溫之下，藏著的是不可忤逆的迫和狠戾的占有。

他現在對的態度，無外乎是沒有得到回應的新鮮，以及那微不可察的悔意。

這些無外乎都是因為秀娘的那件事罷了。

真要讓蕭翊風真心地一個人，倒不如盼著日出西方。

馬車緩緩駛向侯府。

林書禾走出書院時，隻有林府的馬車還停著。

丫鬟跑過來，要扶上車。

卻甩開手，“你們先回去，我在城中逛逛。”

車夫一怔，疑地看向丫鬟。

丫鬟也不明所以，“小姐，府上已經有世家公子和小姐候著了，去晚了不太好。”

“聽不懂人話嗎？”林書禾厲聲道，“就讓他們等著。”

丫鬟被堵得啞口無言，隻好作罷。

林書禾獨自一人往另一邊走去，完全沒有注意到後跟了兩個戴著鬥笠，穿蓑的人跟了一路。

顧丞抬手低鬥笠，低聲道：“大哥，咱們穿這樣，好像江湖刺客。”

“閉吧你。”邊之人抬手在他的頭頂上敲了一下，“早點完事兒，早點回來，不想吃魚了你？”

顧丞鼻子，不說話了。

常無憂將蓑別，刻意裝一個駝背走路。

不知怎的，按照原先的計劃，是顧丞和沈念一起，誰知要出門了，卻換了常無憂一同前去，沈念留在書院做魚。

“大哥，你會演戲嗎？”顧丞忍不住又道，“待會兒你不會穿幫吧？”

“不知道。”常無憂盯著林書禾的背影，“咱們分頭走，別跟丟了。”

音落瞬間，顧丞隻覺得邊一道冷風刮過，常無憂拐進另一條路，很快就沒了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