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一轉過頭來，在熹微的晨中笑了下，神有幾分的悵然，“你還是不要去了，你在外面等我，總讓我想到那天，那天那個人是你吧？其實我早就發現了有輛車停在那里，初家的車我都認識，你那輛不是初家的，但很悉，后來我暈過去，我記得是有人把我抱起來的，那個人是你吧？”

“……是。”他沒有否認。

初一說：“所以不要來接我，我不想那天的事再來一次了。”

季甫雙手捧著的臉，將臉上的神認真地環視了個遍之后，說：“好，那我在家等你。”

“嗯。”

上午十點。

初一準時到了初宅大門。

青灰的古典建筑，大院外的青墻高高筑起。

初其風是江南人，在建這套房子的時候，特意請了江南那邊的建筑師和設計師過來。大門外青石板路積著斑駁水珠，青墻將院子院隔絕分明。

細細的雨砸了下來，初一撐傘下車。

初其風自然是沒有在門外迎接的，好在初一也沒有當真。

很多事都這樣，他人的應允，不過是當時的一頭腦熱，說的人沒當真，聽的人也不必太當回事。

旁人的話，即便再真，在辜負那一刻的時候也別太計較。

人生是不能太較勁的。

初一手按了下門鈴。

片刻之后，有人推開大門，來的人竟然是初其風。

這算是兩個人最正式的一次見面了吧，除了上次猝不及防的相見，他們表面不聲，其實心底都是一樣的狼狽。

四目相對，初一的眼里只剩平靜。

是冬天，初其風上披著厚厚的大，邊站著管家為他撐傘。

他看著初一，眼底緒波，比這天還暗、沉。

還是初一先開口說話的：“要站在這里說話嗎，還是進去？”

初其風恍然回神，他讓開子，“進來說話。”

初一頷首。

跟在他們的后進了院子。

院子里的一切都一如往常。

院的假山流水，此刻被冰雪覆蓋，雨水重，一片斑駁。枯朽荷塘上只剩碎冰，雨水砸出一個個斑點。亭園被風雨包夾，在雨景中兀自蕭條。

所有的一切似乎都沒有任何改變。

但初一知道，是不一樣的了。

七年過去，冬風吹走幾多個月夜。

早已看慣了異鄉月，早已不會為往事重來而淚流滿面。

進屋之后，屋暖氣撲面而來。

了外套掛在手上。

初其風指了指玄關的柜，說：“掛著吧。”

初一說不用了，自己拿著就好。

話音落下，有腳步聲傳來，木質樓梯聲音悶實，初一和初其風同時抬頭看去，是初家的另外兩位兒。

前幾天初一還和們見過面。

們似乎也認識初一，在看到初其風的時候收起歡快的腳步，恭恭敬敬地他：“爸爸。”目陡然一轉，落到初一上，約約的，能到幾分敵意，還有恐懼。

還真是初愿口中弱無能的妹妹們啊。

初其風對待們的態度和對初一的態度截然相反，肅聲道：“人。”

“姐姐。”們齊聲喊。

初一看了們一眼，沒說話。

初其風低咳了聲，說：“你們回房去。”

“好。”兩個人一起轉回房。

初一聲音淡淡：“在哪里談？”

初其風：“你的房間還一直在，傭人每天都會打掃，只不過這麼多年過去，有些家沒法了，都換了，你……不介意吧？”

他的目里甚至有幾分的小心翼翼在。

初一不明白，才幾天，他竟變得如此卑微。

聽到這些話，初一的心里比預想的還要無波無瀾，沒有半分容，甚至不會冷言冷語，而是心平氣和地和他說：“其實你沒有必要和我說這些的，真的沒有必要。”

初其風盯著，心想他看的真沒錯，這麼多兒，只有初一最像他。

的絕，是真的將所有都剔除掉。

見他遲遲不說話，初一轉過頭，看向他：“回房吧那就。”

初其風：“好。”

的房間是在另一套房子里。

當初的設計就是這樣的，兩套房子中間有廊道連接，前面的房子是初家其他人住，后面的則是初其風一家三口住。

廊道也就五六米長，燈明亮。

初其風緩緩道：“這里只有你和你媽媽住過，其他人都沒有來過。”

到了房間之后，初一發現屋子里的大部分東西都是原來的模樣，部分的東西因為各種原因換掉了。墻紙換了，或許是年代久遠已然掀開，書架換了，床也換了。

初一只用視線看了一圈。

站在門邊，看向坐在沙發上的初其風，問他：“信呢？”

“先坐下，初一。”

“我需要看信。”

“你坐下，我會把信給你的，我不騙你。”

初一無奈，只得在沙發的另一側坐下。

初其風從口袋里緩緩掏出信封來，他在遞給之前，突然笑了下：“我們父倆有多久沒有像現在這樣心平氣和的坐在一起聊過天了？初一，如果不是因為你母親留下來的這封信，你是不是這輩子都不準備見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