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璘退到了街邊。
他也曾為新郎,親娘還是,可他……卻不曾好好過那一刻。
心口只覺再次發痛。
送親隊伍漸漸靠近,他卻看到了奇怪的一幕,前面是騎馬戴紅花的新郎,后面卻不是大紅花轎,而是口扎著紅綢帶、由十六人所抬的棺材!
紅白事竟在同一場,這是何等的詭異,難怪這麼多人圍觀!
這時他馬下有人問出了同樣的問題:“這到底怎麼回事,怎麼抬著口棺材,這麼嚇人,這是辦喪事還是辦喜事?”
旁邊提菜籃的中年婦人道:“你沒聽說啊,就前兩天的事,這是東邊那茶肆家的兒子,與他同街開棋社家的兒,兩人打小要好,一起長大,早早就訂了婚,誰知姑娘的父親前些年沒了,哥哥嫂子非要將嫁給南寶街開賭坊的那金老板,姑娘不愿意,拿著未婚夫的信一頭撞死了,到死那手都掰不開。
“這茶肆家兒子也是個癡的,知道了這事,非要照辦喜事,娶這姑娘進門,說要埋在他家祖墳里,這不就迎了口棺材回去了,說是到家了先拜堂,拜完堂了就去埋的。”
問的婦人聽得潸然淚下,傷道:“多好的一對人,竟有這樣混賬的兄嫂,老天爺也是沒眼。”
“老天爺什麼時候睜眼過?兄嫂眼紅那金老板的錢唄,開個小茶肆能賺幾個錢,賭坊又能掙多錢!”
送嫁隊伍從陸璘面前慢慢過去,那喜服的紅,那棺材的黑,是如此刺眼,又如此無奈。
誰也爭不過天意,生死兩隔是誰也過不去的天塹。
那他和施菀呢?
縱使他待了石全,縱使他早已在安陸托付了所有能托付的人,可他終究是見不到。
如果有一天,生老病死將他們永遠隔開,他又如何去向訴說心中的衷腸,如何保留那一“也許兩人還能再見面”的企盼?
如果兩人真的再也見不了,他又該怎麼辦?又會有多憾?
還有什麼是比死亡更無的分離嗎?
他真的要如此認命?
他明白他的心里,分明是不想的。
“駕——”他突然策馬,風一般往城門而去——他曾自以為是地滿懷希,他曾后悔莫及地頹喪失落,他曾想,如果真的不再想見他,也許放自由是對最好的。
但如今他覺得不是如此,他曾傷,所以該由他將傷口平;曾因他而絕,所以該他來償還的,讓對他重拾信心;無論是空付的癡,還是他們失去的孩子,還是陸家或韋超給的傷害,這其中痛苦他既然懂,就不該讓繼續痛苦。
他不想放手,而想強求。
第117章
后傳來“達達”的馬蹄聲,石全回頭去看,竟見一騎從城門奔襲而來,是公子!
他“吁”一聲,不由放慢了速度,此時施菀也往外看了看,卻又收起了簾子。
馬車繼續在往前走。
陸璘騎的是波斯馬,其慓悍矯健,遠非普通馬可比,一會兒就追上石全,從石全旁掠過,又追上了馬車。
“菀菀——”
馬車夫聽見聲音,將馬緩緩停了下來。
馬車還在路上緩行著,陸璘在馬車旁邊道:“菀菀,你下車,我有話和你說。”
施菀在車起了簾子,淡聲道:“陸大人,我想我們沒什麼好說的。”
“你沒有,但我有。”他回。
施菀朝車夫道:“許師傅,不用停,走吧。”
車夫還沒回應,陸璘道:“我見過了張五,他撈起了你扔在流金河的箱子,我明白了一切;接下來,我要說說前年除夕的事——”
“陸璘!”施菀不由住他,而他在馬車外平靜看著。
兩人這麼對視著,最后施菀從馬車下來,陸璘也下馬,隨后將韁繩扔到了石全手中,往旁邊草地上走去。
施菀跟上。
走到聲音傳不到馬車那邊去,施菀才道:“陸大人,不管你明白了什麼,都與我無關,我說過不要再見,你這樣我不知道你要做什麼。”
“很明顯,我要你我,我要娶你。”他看著說。
施菀頓時被他堵得沒了話,半天才道:“這些話我們說過許多次了,沒有意義。”
“怎麼沒有意義?”陸璘道:“你曾我,證明我是一個會讓你心的人,我深你,既然相,為什麼不相守?人生苦短又無常,我不想虛耗。”
施菀回答:“我不你,為什麼要和你相守?陸大人的話真好笑。”
他立刻道:“哪有那麼容易消逝,如果容易,你就不需要扔掉500兩銀子。你不是不,你只是不想重蹈覆轍,但今日的我并不是昨日的我,我不是那條覆轍之路。”
“但既曾‘覆轍’,有別的路走,我為什麼還要去走它?”
“是有別的路走,可你沒走,你只是待在原地未。”
施菀急道:“我就樂意待在原地不,只想做個大夫,不想談說,不想嫁人。”
“不,人生來就有、有,只要是人,就不能斷。”陸璘沉聲道:“菀菀,如果你如今已嫁人生子、生活如意,我會藏起我的,不會來打擾你,可你沒有,你既沒有丈夫,我為什麼不能求娶你?”
施菀不想說了,轉走,他一把將拉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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