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冷,他也無人托夢吧,給誰托呢,這世上沒人知道他的存在,就算是他的親生母親,也是將他殺掉的那個人。
待夜幕降臨,獨自拿著包袱,避開陸家人從后門出去,走一會兒,便到一個僻靜的荒地,之前來過這里,常看見一些燒過紙的痕跡,全是那些旅居異鄉、不方便祭祀的人燒的。
荒地里不見一個人,只有微微的風將樹枝搖得“嗚嗚”響。
放下包袱,正要將包袱打開,卻聽后有靜,警醒間立刻回頭一看,竟是陸璘。
驚得連忙將包袱又收了起來,下意識道:“陸大人怎麼來了?”
陸璘走到面前來,蹲下,看向:“我和你一起。”
施菀一怔。
聯想起一個月前他與陸夫人的爭吵,以及后面他異樣的舉,猜測他是知道了孩子的事。
可卻不愿他這時候湊過來,回道:“不必了。”說著就拿起了包袱要離開。
陸璘起拉住胳膊:“為什麼?”
施菀按著手上的包袱,偏過頭沒去看他,聲音泛著冷:“和你沒關系。”
“怎麼沒有關系?”陸璘深深看著,沉聲道:“我想讓他知道,他不是被父母有意拋棄的,他的父親母親都著他,沒有厭棄他的到來,直到現在,我們還在想著他。”
施菀回看向他,子忍不住抖,最后雙眸慢慢潤,不流下淚來。
“怎麼會呢?”哽咽著反問:“沒有誰想要他來,那一夜是酒后,骯臟、可笑;那是國喪,大逆不道;他的到來是恥辱,是災禍,他就和我一樣,沒眼力,不合時宜,我不要你假模假樣過來哀悼,我與他都夠不上陸家的門檻,我們也不需要!”
陸璘一把抱住,要掙扎,卻被他牢牢攏在懷中。
“我知道你在怪我,用這些話來報復我,我認下,是我的錯……但我沒有酒后,我是酒后真,可我卻不懂。那是我和你的孩子,他怎麼會是恥辱?他一定與你一樣堅韌善良,一定不會像我一樣孤傲自許……失去他,是我的損失,或許我這一輩子,都不會再有一個像他那樣兒子,或是兒。
“菀菀,我沒有假模假樣,你和他都是我在無知時錯失的最重要的東西,我遲到了許多年,但還是想告訴他,我他,憐他,想他。”
施菀不再掙扎,在他懷中痛哭出聲。
他抱住,仿佛要將自己上所有的溫暖與力量都給。
“為什麼不告訴你看不上我,為什麼要娶我,為什麼不將我趕出去……那樣我就會懂,就會走,就不會越陷越深,不會淪落到后面的地步……”
施菀痛哭:“你故意去侍疾,不愿我,你永遠不知道你們府上人怎麼看我,永遠不知道我怎麼熬過一日又一日,我不是不知廉恥,我是走投無路,不知道該怎麼辦,我以為只要和你圓了房,一切都會好,就算你仍然不理我,只要給我一個孩子我就能熬下去……可那樣,只換來你的嫌棄……
“原本在家鄉會有很多人喜歡我的,可在你面前,我就那樣不堪,那樣不你的眼,也不所有人的眼,我好像哪里都錯,哪里都讓人瞧不起……
“我盼了三年,就盼一個孩子,你不會知道他的到來對我意味著什麼,那是三年的夢,是后面的一輩子,可是你們不讓我生下來,我是他的母親,卻那麼懦弱,保不住他……”
陸璘抱著,眼中的淚水也滴到頭頂發間。
“你沒有錯,你已經作出了所有的努力,錯的是我。過去的你,現在的你,都很好,只是我們家虛偽,沽名釣譽,只是我不可一世,冷心無,一切都不關你的事,你要好好的,以后也對自己好一些,不要總找自己的錯。”
施菀哭了許久,似乎將多年來的委屈與抑都哭了出來,也將對陸璘和陸家的怨怪發泄出來,將他襟打了大片,而后才慢慢平復緒,默然從他懷中出來,抹去眼淚。
他在黑夜里紅著眼,靜靜看著。
兩人沉默許久,不再趕他了,蹲下來將包袱打開,拿出里面的元寶紙來,取火折子吹火。
天太冷,火折子吹了幾下也吹不燃,陸璘將火折子接過來繼續吹,才吹出火來,然后將紙點燃。
“等你母親回了安陸,以后每年就我來給你燒紙錢燒寒,如果你能找到太爺爺,便去找他,他會對你好的。”陸璘說。
施菀沒出聲,只默默燒完了所有東西。
等最后一點火星熄滅,灰燼隨風飄飛,施菀先起了,往陸家走去,陸璘跟著。
“以后不要自己一個人出來,總要讓人陪著。”他說。隨后又問:“我不在的時候,沒遇到韋超吧?”
施菀搖搖頭。
“若他還敢出現在你面前,和我說。”
施菀看他一眼,點點頭。
兩人從后門進陸家時,遇到了蕭惠貞院中的媽媽,那媽媽笑問:“二公子和施夫人出去了?”
陸璘“嗯”了一聲,兩人走到前面許久,施菀卻還能覺到那媽媽在后面看著他們。
想起之前聽說蕭惠貞要給陸璘介紹姑娘的事,后來卻再沒聽過了,似乎是不了了之,無疾而終。
“陸大人,我想等陸夫人再好一些之后搬出去去。”施菀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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