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掌柜和他的侄兒胡勝都了,正要過去看看老爺子時,那殺豬的紅著眼就要拔刀,立刻就要宰了胡掌柜的架勢,胡掌柜急得頭上的青筋都出來了。
他沒想到會鬧出人命來,這下子,不花個百十兩銀子還真不能善終了……
培躲在后面看戲,瞧到老爺子咽氣的時候差點沒笑出聲來。
雖然不能抓到胡掌柜跟商人勾結的罪證,但現在也是機會難得,他連忙讓小廝去敲鼓告。
今日不將秉仁藥鋪的人命司鬧得滿城風雨,他就不姓!
小四不知好歹!非要自己獨立門戶,他就要讓這黃口小輩看看,做生意可是會賠進去家名的!
而且盛家最重清譽,天復將來也要走仕途,若是就此攤上人命司,豈不是前途盡毀?
這時他這個做大伯的再代為出面收拾爛攤子,既顯得恤長輩,又順理章地收回兩個賺錢的鋪子,豈不哉?
說不定到時候,盛宣禾怕連累了自家門楣還會勸說天復將所有的產業都給他代管打理呢……
就在這關口,前廳突然傳來了車馬的聲音。
不一會,那個盛家的小姐盛香橋穿著滾著兔的披風,戴著包耳的絨護額,抱著個手爐就這麼娃娃一般地走進來了。
胡掌柜一看小丫頭來了,跟看見救星似的沖著那漢子喊:“這……這是我們管事的盛大小姐,有事您跟商量去!”
那漢子瞟了一眼盛香橋,拿刀架在胡掌柜的脖子上惡狠狠地道:“你糊弄誰呢?明明是你賣的藥,卻讓我找個小丫頭片子?今日我不宰了你,掏出心腸看看是不是黑,就對不起我拿死去的爹爹!”
說話間,他已經扯開了掌柜的服,眼看著刀尖就要遞到肚皮上了!
胡掌柜看他拿架勢不是唬人,已經被嚇得發出殺豬般的聲了:“大……大小姐快救命啊!要殺人啦!”
盛香橋也是一臉驚嚇地晃了晃手,帶著的兩個盛家護院走過去,將那漢子拉住。
這時盛香橋問清了事的緣由經過。只看著已經嚇尿子的胡掌柜,一臉急切地問:“我且問你,這位壯士說你賣了發霉的藥給他家,吃死了人是怎麼回事?”
胡掌柜一時沒有想好,支支吾吾地正想搪塞責任的時候。
盛香橋帶著的一位長胡子老先生已經打開藥屜,抓了一把嗅聞了后,立刻懂行地說道:“大小姐,這藥……似乎淋灑了草烏水,味道深濃,這毒有些大啊!”
盛香橋聽了倒吸一口冷氣,一拍桌子,對著店堂里的伙計們怒道:“你們也看到了,如今出了人命,藥里也被查出了毒,我年歲小兜不住這事兒,你們一個個的都不開干系,一會全按照投毒的嫌疑犯,扭到府里挨板子問話去吧……”
這話說得甚重,加上苦主一家哭天喊地的,那老頭又直地躺在那里,臉上著死人的青白,看著人心里發滲。
店堂里一些年歲小的伙計都沒經過這陣仗,一個個臉兒都嚇白了,只當東家推,要拿他們當頂鍋的。
若真去了府,挨板子關大牢不說,若真了殺人犯,自己豈不是也搭到里面去了?
不待胡掌柜說話,胡勝已經跪在地上梆梆磕頭了:“大小姐,那些藥只不過略了些,已經曬干無礙了,怎麼……怎麼可能吃死人啊?這可跟我沒關系,我不過才來店里幾天,是……是我叔貪財,想占東家的便宜,才將的大貨往店里填的……”
不能怪他不嚴實,他年紀還小,正要議親,鄰村的翠香還等他回去娶呢!
胡掌柜沒想到會是他的親侄兒先賣了他,一時氣得歪,高聲嚷嚷道:“你……胡說八道!”
可有了胡勝侄兒的大義滅親,其他的伙計們也突然開竅了,負責鋪貨的大伙計也連忙開腔道:“大小姐,胡勝說的是事實,這都是胡掌柜鼓搗出來的,是他沒有按著您的吩咐銷毀大貨,晾曬干了拿來賣,然后每個月再走賣掉斤數的流水,從中漁利!我們幾個伙計都勸過他,可是他太貪心,不聽啊!”
胡掌柜如今是墻倒眾人推,這大小伙計你一言我一語,不是說出了以次充好流水的事,還將胡掌柜拿藥行回扣,虛報藥價,還有勾結軍需商人的事全都說出來了。
盛香橋似乎聽傻了,眨著大眼睛,一臉天真道:“胡掌柜為人忠厚,不至于啊……你們莫不是為了推殺人罪責,誣賴掌柜的?”
領頭的大伙計一聽,連忙起去拿掌柜掛在墻鉤子上外褂子——在外褂子的兜里,有掌柜的記錄私賬的小賬本。
胡掌柜看大伙計起,便知他要做什麼了,立刻拼命去護褂子。
可惜他一起就被盛家的護院給摁住了,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伙計將他那筆私賬到盛香橋的手上。
盛香橋打開之后一目十行,手指在桌邊的算盤上來回地撥打,不一會便算出了數額,抬頭緩緩道:“你來了藥鋪才不到三個月,卻已經賬三十兩……胡掌柜,你這掌柜當得,連我這個管事的都眼紅啊!既然如此,今日這事兒,就全由你來兜著吧……”
說著香橋揮了揮手,看那意思,是要扭了胡掌柜去見。
就在這時鋪子前又是一陣嘈嘈嚷嚷。
躲在后面看戲的培聽到靜心里暗喜,他知道是自己讓小廝去找的差們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