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剛親宮覲見景和帝時,元妤儀因新任國子監祭酒是謝翀之,而問了謝洵第一個問題。
“倘若親眷與夫君反目仇,本宮為人姊,為人妻,該如何自?”
現在想想,其實謝衡璋并沒有正式回答,而是順著的問題給了另一個答案。
倘若謝家與皇室反目仇,他為謝家二公子,為靖公主駙馬,會選擇后者。
“謝家與殿下,臣會選您。”
元妤儀那時并不知道這話里有幾分真,幾分假,但現在心中卻有了考量。
或許是真的,倘若有假,也只有一分假。
謝二公子的行逐漸說服著。
謝洵不久后昏了過去,也是那時起,元妤儀決定要與他努力過好這差錯的日子。
他年喪母,活的艱難,都明白。
可偏偏謝衡璋遠非池中,他遠比元妤儀預想中的更強,更有潛力,也更有手段。
這樣的人時時刻刻睡在枕邊,終究是個難以控制的變數,前朝并不是沒有為了爭權奪利,恩夫妻反目仇的例子。
元妤儀的聲音有些,只是握著青年冰涼的手,喃喃道:“謝衡璋,你怎麼那麼傻啊?”
他已經奔波勞碌了這些天,整個人像是無休止的陀螺,連一休息的空閑都沒有,沒有留在營地,獨自進山尋。
傻子。
的目落在床榻邊的水盆上,里面浸泡著幾塊方巾和帶,大片的鮮紅染一片水。
元妤儀眼底浮起一層薄薄霧氣,心口鈍痛,作極輕地掀開蓋在他上的被子。
青年上換了月白中,小腹卻被人重新用紗布纏好,一圈圈紗布束在他削瘦的腰間,依稀可見。
元妤儀出手,指尖卻頓在他的傷口,再沒能作半分,最后著手給他蓋上被子。
良久,才再也忍不住,伏在他小臂邊,嚨里溢出幾分哽咽低泣。
“我都要與你和離了,你還來救我做什麼?謝衡璋,你真是全天下最傻最糊涂的人。”
嗓音破碎,青年只是眉間皺。
兩個人在一個不知道何的地方。
元妤儀腦海中那些糾結復雜的想法被摒棄,只看著眼前的人,刻意忽略過往的那些猜忌。
絮絮叨叨地開口。
“謝洵,其實我有事瞞著你。”
“我有好多話都想告訴你,可又怕坦白那些往事,你心中會有芥,倘若真到兩相厭的地步,不如做個陌路人。”
“等你好起來,理完兗州的事,我們就回京,屆時你我簽完和離書,我便將去年冬日那件事告訴你。”
“或許你也有一點點喜歡我?可我并不值得,我利用過你,這一切的開始就是一場錯誤的算計,你只不過是不小心被卷局中的無辜人。”
“說到底還是我欠你。”
欠謝洵的越來越多。
元妤儀的話是的,腦袋迷茫,思維也是瑣碎一片,只覺得整個腔都彌漫著濃烈的酸。
良久,手干眼角的淚珠,仿佛終于想開了似的,輕聲道:“你救了我一次,便當我始終欠你一條命罷。”
第43章 荒唐
元妤儀推開門, 看向坐在院中石桌邊的人。
生了一張芙蓉面,縱是荊釵布,難掩天香國, 但神凝重無奈,眉梢是化不開的惆悵。
在這山村中,沒有禮教約束,也沒有那些挑錯的臣子, 就算嚴先生面目猙獰,可行為舉止卻頗有分寸。
元妤儀手止住嚴先生想要起的作, “先生于我和郎君有救命之恩, 不必拘禮。”
嚴先生微一頷首,又轉頭吩咐道:“灶上溫了一壺茶, 褀為, 你去給殿下端來。”
吳佑承應了聲是。
元妤儀角噙著一抹勉強的笑, “先生, 駙馬的傷……”
眼里的關切十分明顯,昨夜發燒昏迷, 整片記憶宛如一片空白, 如今一醒便看到謝洵小腹深可見骨的傷口, 仿佛晴天霹靂。
嚴先生的眼皮勉強撐起一雙眼睛, 目卻并不冷漠, 很是溫和,但語調嘶啞沉重。
“駙馬被利刃傷及肺腑,再加上昨夜并未及時止, 故而況要比旁人兇險些。”
不等元妤儀催問, 他又耐心地補充道:“但公主不必太擔心,我已給謝郎君治過兩次傷, 也用其他藥材吊了他一口氣,傷勢還算穩定。”
元妤儀這才稍稍放下心,側眸了一眼偏房,“依先生看,駙馬多久才能醒呢?”
嚴先生語重心長:“則兩三日,多則十天半個月,都有可能,全看駙馬意志如何。”
腦海中浮現出青年清雋的眉目,嚴先生垂下眼簾,不知在想些什麼。
吳佑承提著茶壺過來,似乎只有在恩師面前,才放下沉重的心思,像個十四五歲的年郎。
茶香裊裊,被溫在灶上,清香之外又添了幾分細膩的煙火氣。
元妤儀端起茶盞,眼里閃過一訝然,輕聲道:“這是先生煮的茶嗎?好香。”
茶水清淡,卻清香四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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