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9章無忌

丹楹壁，貝闕珠宮，可見雕寶馬，華苒苒。

抬首去，天中已有一明月高高懸起，放出無邊素彩清輝，去甚是皓潔圓滿。

和著地上的人影幢幢，燈燭輝煌，倒也是別有一番熱鬧……

而這時，在領著陳珩進一座偌大園林，來到了一座巍煥宮宇之後。

那帶路的幾個天人也是停了腳，垂手立在長階下面不，殷勤向他手示意：

「尊客請進，便是在此！」

在這話出口時候，宮宇之中也是走出一個早已等候多時，盛裝麗服的侍。

接過了這幾人的職司，臉上帶笑，將陳珩繼續往宮中引去。

此刻宮宇中已是有不人匯聚於此，呼朋喚友，恣意取樂玩笑，頗有些放浪形骸的模樣，前桌案也是一片酒水狼藉。

不過在見得陳珩經過時候，這些人面上大多是存有一驚，眸收斂，連聲音也不自覺低了幾分。

有幾位更是心下暗暗苦，面上不自覺流出一無奈之。

甘琉葯園雖是有名的靈土，為兩部的梵神心打造，盛產天游泥和七明九芝這兩類外葯。

但畢竟魚大水小，也不可能人人都能順利得手外葯，需得經過一番廝殺爭鬥，才能決出勝負歸屬來。

而如今的上殿當中，本就來了幾位歲旦評上的人。

此刻又突然見得陳珩現至此。

這對於那些雄心，意爭奪上品外葯的人而言，絕對不算是什麼好訊息。

想要撿的可能，亦是要被無奈削去一籌了。

而在接連穿過三重大殿，陳珩也是行到了那所謂的上殿之中。

此殿不同於先前經行的三座上殿，通由白奇石鑄，高達雲表，兩側屋檐高高向上揚起，有如雀鳥展翼，去甚是壯莊肅。

而檐下懸有金鈴近千，無風自，正奏出種種妙音來，極是悅耳聽。

樂韻悠揚，的確是人間難聞……

殿中主座之正是一個頭戴高冠的年老天人。

見陳珩被侍領殿來，他也是不顧份，大笑幾聲，便親自下階來迎，熱切攀談過一陣后，才又重新回了坐中。

此時陳珩在老天人右手下的第一張案幾后坐定。

他眼簾微掀，也是將這上殿之人都掃過一轉。

殿中有高冠廣衫的年道人，皂配劍的文士，頭頂戒疤的僧，軀甚偉的大妖以及那些周有天花迴旋，姿態端麗的外道天人。

「長孫曠、郭筌……這兩人竟也來此採藥了。」

陳珩收回視線，心頭一笑。

長孫曠、郭筌同他一般，皆是歲旦評上面的有名之人。

前者是斗樞派的高足，後者則是出於旁門第一的雷霆府。

而以九州四海之廣大，每一境的上榜之人也不過才區區三十六數，自然便可看出，長孫曠、郭筌這兩人的分量著實是不輕！

不過對於眼下的陳珩而言，縱是長孫曠和郭筌聯手一，對他而言，也不算什麼太大的麻煩。

至多提個警惕便是了，無需憂心什麼

因而只是略掃一眼，他便也不再多看，收回了注意。

不過自陳珩進到上殿的那時起，殿中，便有兩人一直注意著他的作。

爾後見陳珩視線只在長孫曠、郭筌這兩人上略停了一停，對自己卻並不多看什麼。

這兩人忽齊刷刷將腦袋扭，相視一眼，彼此眉弄眼。

而其中一人更是雙拳握，似有些不服的模樣。

「這廝也太看不起人了，我等兄弟命於玄劫，按理來說，才是這眾天宇宙間的正統！如今來到了胥都天，便是要讓這九州四海的人見識一下我等厲害，給恩師好生長上一回臉，讓他也開心開心！」

一個穿大紅法袍的高壯男子緩緩松拳，齜牙咧傳音：

「說！你我兄弟原先商議的是什麼？」

「將這歲旦評上的人，排名從高至低，依次都他娘的打了個遍！」

一個頭和尚老老實實應道。

「起初無冤無仇的，我還想給八派六宗留個面，只打贏便是了，不傷面，如今我卻改主意了。」紅袍男子冷笑一聲。。

「師兄改什麼主意了？」

頭和尚也頗為識趣，連忙捧場道。

「在甘琉葯園當中，我不留手了，要狠狠給這小子一個教訓！」

紅袍男子抓耳撓腮，又是傳音一句：

「我等在園之後，第一個就去尋這小子，先揍他一頓！」

頭和尚點點頭，剛應下，旋即似想起了什麼，又趕反應過來，連連搖頭：

「等等，這不行啊師兄！我修行還需要一味上品的七明九芝呢，若沒有這門大葯，恩師傳我的那門大神通就不得圓滿，神通不圓滿，以後出門打架就要低人一頭了，這可不行！

我們不是說好要先替我找葯，然後再去打架，替恩師長臉的嗎？還有……」

眼見頭和尚愈說愈是起勁，有喋喋不休的勢頭。

紅袍男子一拍腦袋，忙打斷道：

「那便先幫你去尋一味上品的七明九芝，待得這靈藥拿到手了，再去打架，這樣總行了罷？」

頭和尚聞言滿意點了點頭，又吹捧一句：

「以師兄你的能耐，在這什麼甘琉葯園中尋上一門好葯，必是手到擒來之事，那師弟我便坐其了。」

這話說得紅袍男子眉笑眼開，甚是滿意，連連點頭。

而頭和尚此時又看陳珩一眼，似想起了什麼，忙扭頭看向紅袍男子，傳音道：

「不過，師兄……那人畢竟是歲旦評上的第二，若是打不過，又當如何？」

「伱我聯手，怎會打不過！」

紅袍男子眉頭一挑，剛呵叱。

但此時心中的無名怒火一消，他冷靜下來一想，態度也不自覺了半分，道：

「就算打不過，莫非還跑不過嗎？有我在此，你怕個什麼！

再說了，恩師許久未曾臉，我等來此不正是要揚他聲名的嗎？世人知曉，在眾天宇宙之間，還有老師這樣一號大人！」

紅袍男子臉上出一笑來。

他眉弄眼，對頭和尚示意道：

「左右這趟進甘琉葯園，便是為了打一架！打不過陳珩，可你我二人，莫非還打不過長孫曠和那個郭筌？」

頭和尚恍然大悟，也跟著一併嘿嘿暗笑了起來，搖頭晃腦。

而被兩人盯著看的長孫曠和郭筌也頗是不解。

他們對視一眼，皆是微微皺眉。

「竟是笑這般癡傻模樣，絕然不懷好意！待得進甘琉葯園后，這兩人要是撞我手裏，必是要給他們一個好教訓！」

郭筌將樽中酒水一飲而盡，心下暗喝一聲。

而隨著時日一點點推移。

上殿中的人，也是一點點多了起來，逐漸開始熱鬧。

不過自始至終，老天人左手下的第一席卻始終空懸。

這令不人面詫異，同樣心中也是有了個猜想，只是不好明言，眸暗暗閃爍。

很快，便又是一陣腳步聲音由遠及近響起，侍再次將幾人引到了上殿中來、

不過這一回。

場中卻忽有剎時的靜謐，不人都屏息凝神，神不一肅。

「你怎會來此？！」

原本面淡然的長孫曠忽振袖起，瞳孔一。

他向殿門，臉上有著一不可置信。

迎面走來的，恰是一男一。

陳珩眸微微一，轉頭看去。

而殿門的男子也不約而同，未理會問話的長孫曠，而將視線投了過來。

兩人遙遙對視一眼，並不急著言語，彼此上的氣機卻皆是驟然升騰而起。

一道是綿綿泊泊，好似溟涬太虛一般，給人一可包容一切的浩瀚無垠之，難以揣測。

而另一道則是巍巍峨峨，自然明朗，好似日月星宿列布，氣象恢弘……

「陳珩。」

殿門的男子容一正。

「無忌。」

陳珩緩緩放下手中酒樽。

……

……

兩道氣機升騰浮空，好似針尖麥芒一般，遙遙相對，彼此都不肯退讓一步。

一時之間，上殿之中有雷轟般的沉悶聲音響起，星火四，攪得氣旋激不休，咄咄人！

「要壞事了！」

主座的老天人見得此狀，白眉一挑，臉上出了一苦，心下嘆息。

而不待他在中組織好措辭，上前小心勸解，只是剎時功夫，陳珩與無忌上的氣機又是一收。

場中的沉抑氣氛倏爾一消，好似什麼都未曾發生過一般。

「今日一見，倒是更甚聞名。」

無忌淡笑一聲，對著陳珩微微頷首后。

他也不用侍引路，便徑自走到老天人右手下的第一席坐下。

他先是舉樽，對著主座臉上帶笑的老天人微微一敬，繼而又轉向陳珩，開口：

「陳兄，久仰了。」

陳珩見對面的年輕男子頭戴星冠，披羽，外貌奇偉，不類俗人之。

尤其目瞳更是深黑一片，不沾染半雜，給人一深邃宏瀚之，顯然是道行深之士。

「兄言重了，我對兄臺亦是聞名久矣。」

陳珩同樣舉樽，道。

兩人相視一笑，在頷首致意過後，便再無什麼言語。

而另一旁，跟隨無忌一併走上殿的若華則是以手托腮。

好奇打量著陳珩半晌，微微頷首，眉宇間的神若有所思。

「可惜了，小漪今晚應當來的，而不是在房中潛修，和這個陳珩若是在上殿當中打起來，必然會很熱鬧！」

若華心下暗道，爾後也不知是想起了什麼，角出了一微妙笑意。

而接下來，又有幾人陸陸續續被侍領進了上殿中來，空餘的坐席也是漸漸坐滿。

「終是來了，分明如此之多的貴客當前，贊王子，你怎敢如此的怠慢！」

此刻主座的老天人忽看向殿門外，呵叱了一句。

話音落時，贊的形便出現在了殿門之，滿臉歉。

此人先是告罪一聲，又將一旁的太符宮俞郯親自引至坐席上，旋即才一一對著上殿賓客執禮致歉，意態甚恭。

而在贊滿心歡喜落座了之後。

陳珩視線卻微微一，若有所覺，忽朝俞郯的位置去。

就在此時。

俞郯頭頂也忽有一道青蒼煙氣躍出。

煙氣只當空旋上了一旋，便化作一個約有三尺大小，鬚髮皆白的駝背老頭。

這老兒一現出形，殿中的胥都諸修，無論玄派魔宗，天人神鬼，都是齊刷刷站起來，對其施了一禮。

「如何，小子！」

符參老祖哈哈大笑一聲，以手叉腰，對著上首的陳珩高聲言道：

「早在浮玉泊那時候就同你說過，老祖可是極有排面的……如今一看，老祖未誆你罷？」

多年之前的南域故人卻於今朝突兀相逢。

饒是以陳珩如今心，也微有片刻的恍惚。

但只在剎時之間，他也便定下心神，微微一笑，道：

「自然所言不虛。」

……

……

薰風徐來，香一室。

而綠勸酒，紅袖擎杯，當真是萬種風，人魂消。

伽一詞在外道天人語中又被喚作「伽提婆」，有之意，此部的梵神亦是司掌慾念，生有八臂，手持弓箭，箭簇上有鮮花之形，

因此緣故，伽的天人，即放眼偌大的天人五部，也是因外相妙而著稱，聲名不小。

眼下宴席已開，諸修大多在舉杯勸酒，而一眾貌天人亦是當庭奏樂獻舞，用以祝興。

這妖冶魅的一幕在深者眼中自然不算什麼，只當做拂面清風般，並不在意。

但俞郯畢竟修為尚淺，即便死死閉上雙眼，不敢去看，卻也還是雙頰滾燙，險些失態。

他求助的抬頭看去，卻見符參老祖此刻早已躍至於了陳珩肩頭，正在那手舞足蹈，相談甚歡的模樣，恐怕早已經將自己忘到了十萬八千里之外。

「……」

俞郯無奈瞪大眼，最後只能從袖中出來一張清心符在眉心，如此才稍好轉一些，念頭落了個清凈。

「這才多久，便是四院魁首，玄第二了？有出息，你小子果真是一個有出息的！

見你非僅活著，還活得好端端，老祖我終是心頭疚可以稍稍一減了。」

符參老祖老懷大，拍手道：

「甘琉葯園出來后你便隨我去壤山走一遭罷。

我有一截藏了許久的上等好須要相贈，你小子萬不可推辭！」

合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