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念仔細回憶了他剛來虞家的時候，的確是黑黑瘦瘦的，顯得很羸弱，但確實不是髒兮兮的。

“你不吃點？”跳開話題，突然問江年宴。

問完也覺得怪怪的。

果然，江年宴搖頭。

這都是虞念用腳指頭都能想到的問題。

雖說老板在那聽一驚一乍的鬼故事呢，但眼觀六路耳聽八方。橫空話進來，“我這些串串啊，吃了這頓想下頓，裏頭是有方的，跟別人家的味道不一樣。”

虞念已經好幾串進肚了，跟老板說，“味道確實不錯的。”

老板得意洋洋，“是吧？小姑娘一看就是吃貨行家，我跟你們講，就我這方那都是老祖宗傳下來的，方圓數裏，不是，放眼整個北市都做不到我家這口味的信不？”

他看向江年宴，“所以你嚐嚐，嚐一口也沒啥能吃虧，也沒啥能上當的。”

虞念突然想到很早之前在街上聽到的那句話——

一塊錢買不了吃虧，一塊錢買不了上當……

“人家老板都力薦了，你就嚐嚐唄。”虞念還想看他吃路邊攤什麽樣的。

以前就沒見他吃過，現在想看他吃這種東西更難吧。

江年宴搖頭，態度堅決。

但虞念也堅持，選了串蛋餃遞給他。“給。”

“我不吃。”江年宴盯著蛋餃，神別提多嚴肅。

虞念瞧見他這樣就想笑的，但忍住了，說，“我都拿出來了，不好再放回去。”

老板抬眼瞅了一眼他倆，心說，都出手闊綽地把攤位包了，你們想怎麽吃都行啊，放不放回去的都是你們在吃。

江年宴說，“放你盤裏就行了。”

“就恰好我不喜歡吃這個。”虞念說。

江年宴不是沒看出來眼裏的存心故意，微微瞇眼，“虞念，你膽了是吧？”

“不吃扔了浪費，誰的錢都不是大風刮來的。”虞念這次倒是沒怵他，還語重心長。

一時間弄得江年宴無語。

手接了過來，一臉嫌棄。

見虞念盯著他瞧，他眉頭皺得就跟抹布似的。好一會兒他咬了一小口。虞念將一份新的料碟推到他麵前，“蘸著吃試試。”

江年宴看了一眼，神很明顯的無奈。

但還是照做。

這次也沒一小口一小口了，幹脆一口吃進去，嚼了幾下咽肚。

虞念問他，“味道怎麽樣？”

江年宴的眉頭就沒鬆開過，“不怎麽樣。”

虞念及時給他補了串海帶，“你再嚐嚐這個。”

“我不……”

“嚐嚐，別有一番風味。”

看得出江年宴是真的不吃這玩意，眉頭皺得更深了，但最後還是嚼吧嚼吧咽了。

見虞念還盯著自己，他沒好氣說，“你喜歡吃你就多吃，別再給我了。”

“味道不好嗎？”

“難吃。”江年宴給了兩字評價。

還沒等虞念發表意見呢，麻辣燙老板不樂意了。“哎小夥子，你有錢你也不能講話啊，我這怎麽不好吃了？”

遠程距離許是覺得不夠過癮，老板幹脆搬個椅子過來坐他倆對麵，跟江年宴理論，“你得跟我好好說說。”

江年宴語氣不好，“說什麽？難吃不讓人說了？”

“難吃？你說難吃就難吃了？”老板可不聽這話，“我這串要是難吃的話，每天晚上能那麽多人來吃嗎？”

“別人吃不代表我就吃，別人說好吃我就一定要覺得好吃？”江年宴還較起真來了。

老板更較真，“那別人都覺得好吃你為啥覺得不好吃？”

江年宴眉頭擰得啊，眼底的不悅顯而易見，“蘿卜青菜各有所。”

“對啊，蘿卜青菜各有所，所以你憑什麽說我這個就難吃？”老板問。

江年宴許是沒遇上過這麽難纏的，幹脆冷了臉，“你這是在趕客人？”

老板一聽這話馬上偃旗息鼓，起趕回到裏麵坐好，繼續聽他的鬼故事了。

開玩笑呢，這人還沒結款呢。

虞念這個過程裏都在悶頭吃東西，順便豎著耳朵聽熱鬧。江年宴低頭一看，就短短的時間裏麵前放了一堆竹釺子，料盤裏滿滿一座小山。

“認真吃你的東西。”江年宴知道在湊熱鬧。

虞念故作不解，“認真吃呢。”

一頓麻辣燙，吃到午夜。

虞念覺得所有不好的緒都隨著那一口麻、那一口辣給消化出去了。

回到公司已是午夜，雪下得更大了。

這個時間整個集團都靜悄悄的。

江年宴走在前麵，虞念跟在後麵，兩人的腳步聲盡數被奢貴的地毯給吸走。無聲無息，就像是外麵的雪似的。

進了休息室，江年宴跟說，“去泡澡吧。”

雖說之前遮著傘上沒被雪打，但畢竟是在外麵走了一小段路，怕沾了寒氣，虞念便進了浴室去泡澡。

江年宴的休息室雖說不算太大吧，但功能區劃分得十分整齊，該有的一應俱全，但在虞念看來，就單單這麽一間休息室，在寸土寸金的北市，那都是尋常打工人這輩子攢錢都買不上的。

可就算是站在雲端又如何呢？

虞念又想起了虞家。

想起虞家就又想起今天母親的反應。

心裏的霾又一點點爬上來了。

沒換洗的，所以虞念就裹著浴袍出來了。出浴室原本想問江年宴的換洗服怎麽辦。卻見江年宴站在窗子前，看著外麵洋洋灑灑的雪不知道在想什麽。

深襯衫，深西裝，顯得整個人頎長非常。房間裏沒開燈，所有的亮都來源於窗外。他匿在暗影裏，背影顯得幾分寂寥。

虞念不知道為什麽自己會有這種覺。

但因為有了這種覺而讓不舒服。

回頭一想，他這種人能寂寥？

許是聽見了靜，江年宴轉過來。

他的眼眸很黑，猶若窗外的夜，或者他更像是與夜融為一的惡魔，他代表著夜，夜即是他。

虞念想問的話都盡數消失了。

“過來。”江年宴命令。

虞念了浴袍，著頭皮走上前，低聲說，“我累了。”

江年宴沒說話，居高臨下打量著。

看得頭皮一陣陣的發。

良久他抬手輕輕挲著的臉，許，修長的手指緩緩下移，解開了的浴袍。

的手還在攥著浴袍領口。

“鬆手。”江年宴眼底沉沉的。

虞念抿著，指關節都攥得泛白。

江年宴俯下頭，輕輕抵在耳上，“你覺得今晚能躲過？”

沒覺得。

虞念漸漸鬆了手。

浴袍落地。

相比的落魄，江年宴仍舊穿戴整齊，表麵看著極其，可眼裏暗自燃起的烈火已經使得他的貪暴無。

“摟住我。”江年宴說。

虞念不知道他要做什麽，但這個時候還是乖乖照做。走近他，胳膊圈住了他的脖子。

下一秒就被他抱起來了。

虞念的頭忽悠一下，想著他應該是要將抱床上去了。

但沒有。

江年宴竟將抱出了休息室！

虞念整個頭皮都要炸了，渾僵直，“你、你要帶我去哪？”

出了休息室就是辦公區，他是瘋了嗎？而且出了總裁室走廊裏都有攝像頭。

就在虞念惴惴不安時，江年宴將放坐在辦公桌上。

好在，沒抱出總裁辦公室。

可這也是他平時辦公的地方……

“你……”

江年宴抬起食指抵在稍，“噓。”

虞念噤聲，一臉警覺地盯著江年宴。

江年宴的辦公桌靠近窗子，平時他坐在桌前辦公時背後就是大片的城市樓影，夜後就是一片霓虹，是最佳的觀景區。

可現在虞念坐在辦公桌上，背後是大片的雪景。室雖說很暖，可因為虞念一未著，就總能覺得縷縷的冷意鑽進的孔裏。

江年宴沒馬上做什麽，就居高臨下地打量著。

更像是欣賞。

在欣賞一件藝品似的。

良久後江年宴俯下來，高的鼻梁近乎上的，“你可真。”

得就像是被上帝心雕刻的作品一樣，上的每一寸都著完的藝，如月亮神般高貴清冷。

他形似繾綣，低低的語息繼續落下，“但越的東西就越讓人有毀壞的衝。”

虞念一激靈，心跟著提到了嗓子眼裏。

就見江年宴站直，眼裏是翻騰的暗海。

“江年宴，我們不能在這……”

江年宴沒說話，大手扣在腰帶上，緩緩解開。

在這樣一個冬夜，白雪紛紛。

金融中心之巔，燈火繁華霓虹，誰都想不到會在總裁室裏發生這樣一幕。

虞念眼裏是大團大團的黑影，室所有的一切都像是被黑暗吞噬了似的，唯獨白得發。

江年宴就這麽要了。

在他寬大的辦公桌上。

這是他的地盤，所以他肆意妄為，甚至膽大包天。

-

翌日很早老劉就送來了。

虞念是聽見了敲門聲陡然驚醒了。

邊還躺著江年宴。

天微微泛亮。

睜眼看著天花板，反應了許久才想起來是睡在休息室裏了。

昨晚江年宴折騰到很晚，現在還覺得腦袋昏昏漲漲的。

敲門聲很輕，伴著小心翼翼的詢問，“江總，您在裏麵嗎？”

虞念聽出是保潔的聲音，負責這層所有的清潔工作。

心一下就提上來了。

男人的手臂卻及時圈住，沒讓立馬起。

江年宴另條胳膊出去，按了床頭電話，就直接是免提狀態，嚇得虞念大氣不敢出一下。

很快總裁室的電話響了。

保潔馬上去接了。

“今早總裁室和休息室都不用收拾，你先出去吧。”

“好好，知道了江總。”

很快，房間外安靜了。

虞念看了一眼時間，又要起。

纖腰被男人從後摟住，順勢拖回了懷裏，“去哪？”

剛睡醒的男人，連嗓音都是慵懶磁的。

虞念不敢貪床，說，“一會兒該到上班點了。”

江年宴笑了，示意看牆上的時間，“中勢是有不崗敬業的，但天還沒大亮就有人來上班嗎？”

“不行。”虞念還是著急忙慌的，上次就被季葭堵在辦公室裏，幸好沒往深了想，可今天這樣太明顯了。

江年宴順勢翻將住，仍舊一副慵懶模樣，“想起來也行，再陪我一次。”

“別……”

接下來的反抗盡數被江年宴以吻封住。

-

江老太定下來的認親時間是在周六。

老劉被江老太借調過去幫忙了，短短數天定場地、擬邀請嘉賓名單、酒水菜單等等相關繁雜事宜老劉都安排得井井有條。

當然，虞念和虞倦洲是重中之重。

在此之前虞倦洲特意又去了趟江家見了江老太，表達了他和虞念的請求，就是認親儀式可以用，但現場參與就算了，這件事弄得太過大張旗鼓也不合適。

畢竟江家的聲擺在那，也的確需要點到為止。

江老太是同意的，要虞倦洲放心，那天現場絕對不會出現記者，而且來往的賓客也會進行嚴格篩選，隻請跟江家有生意上切往來的即可。

又跟虞倦洲說，“知道你一心為了虞家，所以那天誰是認親會，實際上又何嚐不是名利場呢？所以有些人脈你要打下來，對你有利，對虞家也有利。”

虞倦洲知江老太的良苦用心，謝過再謝。

轉眼就到周六了。

這天天氣不錯，氣候倒也不冷。

江家鮮這麽熱鬧，門庭若市的，一輛輛豪車停進來熱鬧非常。江家的下人們全員上陣，裏裏外外的忙活。

但凡在邀請之列的嘉賓都到了，不但到了而且還是早到。江家人也到個齊全，包括江家旁支的親戚、長輩們，畢竟是認親大事，哪怕平時私底下明爭暗鬥的，但關乎家族的事，大家該走的流程也要走的。

虞念和虞倦洲一起來的，算是早來的了，不想老宅裏還這麽熱鬧。看見他倆來了，那些嘉賓們別提多熱了。

驚得虞念差點崴了腳，低嗓音對虞倦洲說，“這些人怎麽沒直接去會場呢？都湊在老宅這做什麽？”

虞倦洲想了想說，“可能都想見證一下大型認親現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