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渺怔怔地看著,“是個玩笑對不對?是時辰海開的玩笑對不對?”
陳千意搖了搖頭,“我去問過……死亡通知書上已經簽了字,確實是事實,原因就如時辰海說的那樣,薑渺,時聿南……不在了。”
薑渺頭一暈,差點又要暈過去。
“薑渺!”陳千意抓著的肩不停搖晃著,讓清醒,“你冷靜點,我們都不願意麵對這件事,但木已舟,既然是事實,就得接,再多的難過也是沒有用的,活著的人都該好好活下去。”
這些話誰都會說,可哪有那麽容易。
兩行淚從薑渺的臉頰上落,一句話都說不出來,氣若遊。
……
在醫院裏調養了兩天後,薑渺終於有了站起來的力氣。
“這邊的手續我已經辦完了,我們隨時可以離開雲城。”時辰海走進病房。
“那……”陳千意話到邊,噎了一下。
大家都知道,想問的是時聿南。
“也都辦妥了,按照我哥之前指示,一切從簡,不要張揚。”
聽到這句,薑渺猛地看過來,目如刀,“他和你說過?為什麽會怎麽說,難道他知道自己會死?”
時辰海愣了一下,連忙解釋,“手都是有風險的,哥也是防範於未然,誰能想到……”
一切從簡,也就意味著什麽都沒有。
薑渺甚至連想要送一束花都不知道往哪裏送。
一切真的如同一場夢一般,說發生就發生了,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三天後,大家回到了龍城,一切如常。
劇團的演出還在繼續,愈發火熱,思睿公司被賣了之後,改頭換麵從頭再來。
娛樂城的項目一並賣了出去,之後是要繼續這個項目,還是換別的,由新老板說了算。
表麵上看起來,沒了時聿南,龍城也毫沒影響。
這天下午,陳千意到了薑渺家,把一張卡放在的桌上。
“這是思睿公司賣掉之後給員工們的分,我按照規定分完後,還剩下這些,是留給你的。”
薑渺看也沒看,“我不要,你拿走吧。”
“我拿走幹嘛,我不缺這點錢,也不會要時聿南留給你的錢,你好好留著,是要存起來,還是要花掉,是你的事。”
“人都沒了,要錢還有什麽用。”薑渺看了一眼那張卡,麵無表。
“你振作點!”
陳千意恨鐵不鋼,生氣極了。
走過去直接把薑渺按在了沙發上,“人死不能複生,你一直這樣渾渾噩噩的,時聿南地下有知也不會安心的,咱們振作起來,好好活著不好嗎?”
薑渺看著,依舊麵無表,眼裏的平靜著絕。
遠比歇斯底裏還要讓人恐懼。
“我這幾天總在做夢,夢見高中時候,和時聿南一起跳舞,那些日子如此遙遠,仿佛是上輩子發生的,你說,人為什麽總是在失去了之後才懂得珍惜呢?”
“所以我們才更要珍惜眼下,及時行樂,不要再讓自己後悔了。”陳千意語重心長,不停安著薑渺。
許久後,薑渺突然笑了一下,“我知道了,我有點累,想睡一會兒,你先回去吧。”
陳千意站著不肯走。
薑渺又抬頭,“回去吧,別擔心我,隻是有點累,睡一覺起來就好了,放心,我會好好活著的。”
說完,倒在沙發上,閉上了眼睛。
不再說話,客廳裏靜得讓人心慌。
沒辦法,陳千意已經勸了好幾天,還是勸不,隻能盡可能多來陪陪薑渺,再多幫著盯著點幽蘭劇團。
其他的……還得靠薑渺自己想清楚才行。
幫薑渺蓋上了毯子後,陳千意離開了。
薑渺這一覺睡到了黃昏時分。
醒過來時,橘黃的晚霞灑進來,照亮了屋子。
客廳裏的一切家仿佛被度上了一層金。
絢爛奪目,卻著淒涼與悲壯。
那一刻,薑渺覺得自己如此渺小,隻是滄海中最不起眼的一粟。
恨了這種無力,一陣深深的恐懼襲來。
突然,極度的悲愴從腦子裏一閃而過,薑渺從沙發上起來。
去洗了個熱水澡,讓自己徹底清醒,又畫了個簡單的妝,就這樣出了門。
甚至沒有帶鑰匙也沒有帶手機,迎著淩冽的寒風,不知道走了多久,走到了幽蘭劇團門口。
這裏依舊非常熱鬧。
演出還有半小時就開場了,門口的觀眾開始依次檢票場。
薑渺跟著人群走進劇團,看著眼前的一番熱鬧景象,格格不地仿佛另一個世界的人。
直到謝之走了過來。
兩人有一陣子沒見了,謝之看到薑渺時,滿臉心疼,“你怎麽瘦這樣了?今天天氣涼,過來也不多穿點。”
他下服給薑渺披上。
“你……怎麽會在這?”薑渺從嚨口出這幾個字,能說出這句話,已經耗了的所有力氣。
“我放寒假了,閑著也是沒事,過來看看,聽陳千意說你這段時間不舒服在家休息,沒空來劇團,我就多盯著點了。”
謝之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隻以為薑渺是生病的緣故,才顧不上劇團的事。
薑渺看著舞臺,幕布還沒有拉開,後邊的一切井然有序。
“我好像很久沒有上臺了。”薑渺怔怔地說。
“反正都站在這裏了,要不要今晚上臺試一試?”謝之問。
“可以嗎?”
謝之笑了一下,“你可是幽蘭劇團的頭牌,怎麽會不可以呢,要是今晚來看演出的觀眾們知道還有你的登場,他們一定覺得票買得太值得了。”
沉默了片刻,薑渺點點頭,“那就上臺吧。”
想要上臺,不是為了讓今天的觀眾開心,完全是為了自己。
以前隻以為跳舞這件事是媽媽的影響,耳濡目染了習慣。
現在才發現,是發自心的喜歡。
站上舞臺聽到音樂的時候,仿佛可以隔絕外界的一切,全心全意沉浸在舞蹈的世界裏。
也因為這樣,可以短暫地忘記那些不愉快的事。
今晚的薑渺,足足跳了三支舞。
最後那一支,就是媽媽曾經未能完的原創。
也是在臺上自殺的那一支。
薑渺跳著跳著,轉了好幾個圈,最後直直地朝後倒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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