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日,趙夕是不能面的。
待在閨房裡,手中拿著一本古籍,眼前字跡翩翩起舞,一會兒拚湊徐靖兩個字,一會兒是春生哥哥笑嘻嘻的臉。
“小姐,”玉簪輕聲笑道:“五小姐來了。”
是堂姐趙素馨。
趙夕定定心神,含笑起相迎。
趙素馨笑著進來,握住趙夕的手,笑著打趣:“我來瞧瞧,趙六姑娘今日是不是小鹿撞,急不可耐了?”
趙夕笑著啐:“你也好意思說我。吳家登門提親那一日,你是什麼模樣,莫非都忘了不?”
嬉鬧幾句,趙夕莫名躁的心,總算慢慢平複。
前世最大的憾,終於在今日圓滿了。
北海王親自登門提親,給足了趙家面。等趙元明點頭應允,接下來便是納采問名。
結親,絕不僅僅是兩個人的事,而是兩個家族的大事。這些事,自然都不必趙夕心。
只要安安穩穩地待在閨閣裡,等著的春生哥哥來娶。
到了正午,祖母張氏和大伯母吳氏來了。
張氏眉眼滿是喜悅,難得和悅:“月牙兒,王爺親自登門提親,可見對這門親事的重視。你能嫁去北海王府,是你的福分。”
趙夕微笑著應道:“能娶我,也是世子的福分。”
張氏:“……”
趙素馨低頭笑。
吳氏笑著打圓場:“月牙兒說得沒錯。我們趙家心養大的姑娘,足以配得上世間最出眾的年郎。”
男方來提親,方總得矜持一二,也別表得太過雀躍,反倒被人小看。
張氏當然知道這個道理,就是一時高興,忘了遮掩。
張氏略有些尷尬地咳嗽幾聲:“總之,從今日起,你就別出門了。”想了想,又補了一句:“定親之前,也別見世子了。”
議親的時候,頻頻見面是要被人笑的。
趙夕點點頭應了。
張氏吳氏婆媳兩個很快又走了。午宴開席,們得陪著北海王妃母三人用膳。
趙素馨這才悄聲笑道:“祖母聽聞王爺要親自來提親,樂得幾日合不攏,差點將笑歪了。”
趙夕撲哧一聲樂了。
……
午後,北海王一行人告別離去。
趙元明今日飲了不酒,頗有酒意。松石扶著主子坐到床榻上,一轉頭,就見自家姑娘端著醒酒湯來了。
松石識趣地退了出去。
趙夕伺候親爹喝了一碗醒酒湯:“爹也是,明知自己酒量不佳,怎麼還喝這麼多酒?”
趙元明笑了起來:“心裡高興,就多喝了幾杯。”
“月牙兒,你坐下,爹有話囑咐你。”
得,果然是喝多了。
趙夕無奈一笑,隻得坐下。
趙元明平日話語不多,酒喝多了,就格外說話。對著趙夕一頓絮叨,從趙夕時開始說起:“想當年,你才一點點大,爹整日抱著你。你自小就聰慧過人,四歲就能背誦三字經百家姓千字文。如果你是男兒,讀書參加科舉,就是霍衍也不及你。”
“……徐靖來讀書的時候,才五歲。爹也沒想到,那個淘氣憊懶的小子,日後會是我婿。早知道,當年就該使勁打他板子,讓他專心讀書。”
趙夕抿笑了起來。
徐靖其實十分聰明,就是心思沒用在讀書上。趙元明教出了一堆優秀學生,對著徐靖,頗有恨鐵不鋼的心思。
“徐靖雖然缺點眾多,對你卻是一片赤誠。”趙元明笑著歎道:“也罷,這是你自己挑中的夫婿良人,以後嫁了他,可別後悔。”
“爹,我不會後悔。”趙夕抬眼,和親爹對視:“他前世為我慘死,我心中惦記他整整十年,從未忘懷。”
“蒼天賜我重生,我要嫁自己喜歡的人,過自己想要的生活。”
趙元明深深呼出一口氣:“王爺親自登門提親,我已經應了。接下來,要將你的庚帖給王府,合一合生辰八字。之後,王府就會登門下聘了。”
“月牙兒,爹盼著你嫁了良人,這一生平安順遂。”
趙夕鼻間有些酸,輕輕嗯一聲。
酒意上湧,趙元明有些頭暈。趙夕忙扶著親爹躺在床榻上,為他蓋好被褥。然後靜靜守在床榻邊。
爹舍不得出嫁。
其實也舍不得離開爹。
好在北海王府離趙家坊不遠,便是嫁了過去,也能常常回來。
坐了小半個時辰,眼見著趙元明已經睡,趙夕這才起。轉之際,一聲模糊的囈語忽然傳進耳中。
趙夕一怔,轉頭看一眼。
趙元明又囈語了一聲。
這一次,聽得很清楚,是“暮雲”兩個字。
趙夕心裡閃過一異樣。
很顯然,這是一個子閨名。親娘柳氏的閨名是蓉娘。這個暮雲,又是誰?為何爹從沒對提起過?
……
隔日,北海王府就來了人。
來人是徐靖的三姐徐瑩。
趙夕也沒料到來取庚帖的人會是徐瑩,顧不得矜持,出來相見。正要行禮,徐瑩已含笑握住了的手:“以前口口聲聲我縣君,也就罷了。從今日起,是不是該改口了?”
趙夕俏臉微紅,也不忸怩,改口了一聲三姐。
稱呼一改,頓時親近了許多。
徐瑩輕聲笑道:“來之前,春生特意囑咐我給你傳個口信。說這幾日他不便來,等合過庚帖下聘那一日,他才能來。”
其實,徐靖的原話是這樣的:“三姐,你告訴月牙兒妹妹,就說我人雖不能去,心裡一直惦記。”
這話太麻了,徐瑩委實說不出口,改得含蓄了許多。
趙夕還能不了解徐靖麼?
聽了這番話,趙夕抿輕笑,點了點頭。
大慈寺裡的高僧,親自為世子和趙六姑娘合了庚帖,八字相合,大吉。
下聘的吉日,定在了七月十六。屈指一算,還有半個多月。徐靖哪裡憋得了這麼久,沒過兩日,就溜來了。
徐靖沒走正門,從後院的牆頭翻進來了。
趙夕有些好笑,嗔他一眼:“你怎麼又來了?”
徐靖振振有詞:“還不是李驍。賴著不肯走,非讓我陪他來桐花巷。我就順便來瞧瞧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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