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子當日就遞走了。

謝長清沒有再住原來的營房，而是讓人重新整理了隔壁的院子暫且住下。

原先的營房有那棵樹。

現在那棵樹似乎也變得礙眼起來，可謝長清終究無法下令讓人拔除。

黎叔送進去的那個人，好像也把房間染臟了，讓他本不愿意在那里停留。

他只等著雨停了之后就出發回京。

但兩日后，雨停的時候，雷奕回來了！

他前往安已經有兩個月。

走的時候，謝長清期盼雷奕能快些回來，把莎蘭離京后所遭之事查清楚告訴他。

到現在，謝長清想了解那些事的迫切心不減，而且對曾經迫害過莎蘭之人的怨怒和殺意也更深了。

“說吧，都查到了什麼？”謝長清坐在椅上，姿依然拔如松，“你去了這麼久，應該查到很多吧？”

“是。”

雷奕風塵仆仆而來，甚至還沒顧得上休息，理了理思緒，便與謝長清匯報這一行的收獲。

原來一開始，莎蘭是順利地離開了謝府的。

甚至順利地出了京城。

如果不是安公主派了唐榮那一隊人在京城之外堵截，莎蘭靠著自己的本事也能直接回到堯城，回到海島。

但安公主一聲令下，唐榮又是心懷叵測，做了無數準備，莎蘭縱然有些手段也落到了他們的手中。

之后唐榮本是要把莎蘭帶回京城公主府上去。

可因為謝長清找人的陣勢太大，唐榮回不去，只能帶著莎蘭往安公主的封地逃竄。

后來謝長清反應敏銳，和紅袖與玄靖他們分別帶幾隊人進安地界。

大的前后況說完之后，雷奕停頓了一下，才繼續說道：“蘭姑娘的傷是落到唐榮手上之后的，那個唐榮并非公主府真護衛，而是周王的人。”

“他潛伏在公主府，是為了找機會挑撥京中關系。”

“當時跟著唐榮出去的那隊人，有大半都死了，還有幾個活著的，被關押在大理寺監牢之中。”

“屬下去問過，他們、他們……”

雷奕的語氣變的艱，難以啟齒起來。

卻更讓謝長清的心抑：“直說！”

“是……”

雷奕了口氣，沉默了一陣子又說：“那個唐榮說，公主下令要他們把蘭姑娘給毀了，所以他們帶走蘭姑娘之后，就、就對蘭姑娘施暴……”

謝長清渾一僵，雙眸瞬間赤紅。

雷奕趕又說：“可是蘭姑娘會些異，上還有一些毒藥、迷藥，他們只要靠近蘭姑娘一二就會頭暈目眩，要麼就中了毒。”

“他們近不了蘭姑娘的，惱怒之下，只能用帶著倒刺的長鞭打。”

“后來咱們就追上了，唐榮那些人被咱們的人和七小姐派去的人圍追堵截，疏于防范，蘭姑娘就乘機逃跑了。”

“不過了傷，蘭姑娘為了逃跑似乎是落過水，當時天氣冷，水也涼的厲害。”

“蘭姑娘上的傷泡在水中的時間有些久，所以上落下了病。”

“之后落到了人牙子手上，被帶到市集上去了，樊小樹買了。”

“樊小樹帶著蘭姑娘一路到儋州來，因為沒有唐榮那波人的追蹤，他們還有路引，就順利了許多。”

“蘭姑娘很聰明，那個樊小樹也算是機靈，這一路來倒是沒遇到什麼大的危險。”

話到此，雷奕基本將追尋到的消息全部告訴了謝長清，接下去便是沉默地等待謝長清的指示。

謝長清的神如似暴風雪過境一般的冷。

整個房間里安靜的抑。

其實謝長清多能想到，一個人落到一群男人手里，還遍鱗傷，能遭怎樣的待。

可他的猜想，和雷奕查到事細節之后的稟報，又是不一樣的。

沒有事實，他就可以控制自己的思緒在一個暗的角落，不去，不去深想。

可如今雷奕把事實砸到自己的臉上。

如果不是莎蘭有些能耐，本就不可能從那些人手上活著逃走，而且還會盡欺辱致死。

謝長清忽然心驚地發現，這麼久以來，自己好像沒有帶給莎蘭什麼溫暖和安全，反倒因為自己生生死死，凄凄慘慘。

曾幾何時謝長清覺得莎蘭是自己追上去的。

他已經忍跟在自己的邊，并且用一句話幫保護了族人，做的夠多了。

莎蘭的冷漠和糾纏，那些不說話要瘋他的行徑全都是無理取鬧。

因為不用自己花心思，甚至連招招手都不必，莎蘭就會在自己邊，更因為，他清楚莎蘭從一開始就是為了利用。

他厭煩的態度，更恨自己明知道是有目的的接近，還是要一腳踩進去。

所以他從不會多想的境和心。

他完全忽視掉那些。

他保護了的族人，心甘愿讓利用難道還不夠嗎？

可如今，這一切的一切和雷奕的話一起砸到謝長清上，那一字一句，比刀斧加還要讓他憤怒和疼痛。

他在乎這許多，只是以前他以為自己不會在乎。

“二爺……”

雷奕看著謝長清的神越來越冰冷，越來越木然，狹長的眼底還滿布痛苦，語氣也變得小心起來：“七小姐說，唐榮和那幾個人留給二爺，看二爺怎麼置。”

謝長清閉上了眼睛。

長久的沉默之后，他說：“回京。”

……

隔日，謝長清帶著雷奕以及幾個親信，快馬回京。

路過寶靖山莊之時，謝長清不曾停頓些許，甚至揮了一記馬鞭，風馳電掣而過。

這一路上他們暢通無阻，天氣也一直平穩。

日夜兼程之下，竟在十二月初趕到了京城。

謝長清甚至沒有回家，直接去了大理寺，提了唐榮以及那幾個活著的公主府護衛，然后馬不停蹄地出京。

一京郊人跡罕至的山坳，唐榮幾人便被拖在了謝長清他們的馬背之后。

山坳之中雜草叢生，枯敗不堪，還有碎石遍布。

謝長清幾人騎馬在前，拖著唐榮那幾人穿過山坳，被枯草和碎石弄的模糊。

凄厲的慘聲，在暗夜之中顯得可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