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春來,萬樹枝頭冒新芽之際。
謝無爭與阿夢婚。
沒有大大辦,甚至沒專門寫請帖,真如阿夢所說,只特意跟顧長安說了。
只因阿夢那一句‘擇日不如撞日’,第二天就親。
當天夜里,秦灼就撥了宮里的人來幫忙辦婚儀。
如意樓的人送喜服、冠等頻繁進出寧王府。
謝家舅舅和顧長安他們都沒閑著,初五與宋旭等人更是頻頻跑來寧王府確認此事是否為真。
這一夜,眾人都忙得團團轉。
阿夢卻是個心大如斗的,試過樓中下屬送來的嫁和冠之后,挑了件合適的,就去跟小十一塊睡覺了。
謝無爭忙著迎來送往,連喝口茶的功夫都沒有。
小十鬧著要兩人陪,睡到一半的阿夢只得起來,把謝無爭也拎進屋去一起睡。
來寧王府問謝無爭明日就親是真還是假的眾人“……”
府中的老管家和小廝婢們“……”
準新郎和準新娘都睡了。
老管家和宮里來的帶著大家繼續忙碌,辦一應事宜。
阿夢隨意慣了。
反正這寧王府就是的家。
連親這一日,都沒打算回如意樓去待嫁,就住在寧王府里,第二天的婚宴設在晚上,都不用刻意早起。
睡到自然醒,換好喜服,上完妝立馬就能親。
對阿夢來說,什麼花轎啊迎親啊,都是給別人看的。
有那功夫折騰,還不如早點房。
謝無爭原本是個講規矩的人,但是一遇上阿夢,就了喜歡怎麼樣就怎麼樣。
兩人連生辰八字都沒有,所謂良辰吉日更算不到,索連喜娘都不用。
拜天地,連蓋頭不蓋,拉著謝無爭飛上屋檐,越過人群,對天拜,對地拜。
兩人都沒有父母,也沒有讓謝家舅舅或者其他人代坐高堂。
他兩就站在高,拜了兩次夫妻對拜。
阿夢對無爭說“以后我就是你的妻,你的家人。”
謝無爭溫聲道“你我夫妻自此不離,托一生。”
兩人紅似火,天邊晚霞吞云。
老管家和底下一眾人仰頭看著他們,這婚的著實有些套,他們都不上手。
此時府門還閉著。
早早就跑來湊熱鬧的眾人還被拒之門外,不知道府里發生了什麼事,議論紛紛“今兒真是無爭婚嗎?我怎麼瞧著有點像是謠傳?”
“寧王府都掛紅紗、喜字了,那還有假?”
負責廣而告之的顧長安這會兒還也被在攔門外,同僚們拉著他問了好幾遍。
顧長安也不知道寧王府里頭在搞什麼。
無爭平日里做事極妥當的,但是他家那里可就完全沒譜了。
正說著話,顧大人無意間抬頭看了一眼,立刻驚聲道“快抬頭看,快看!新郎和新娘子是不是在屋頂上站著?”
眾人跟著抬頭看去,立刻就喊開了
“他們這是唱的哪一出啊?我就沒見過誰家親是這樣的?”
“那新娘子沒戴紅蓋頭!”
“嘿,還真別說啊,咱寧王妃長得真是若天仙!”
“若不是若天仙,怎麼拿得下咱們寧王殿下?”
這兩人婚,完全不按規矩來,眾人原本還稀奇,
可一見寧王妃如此貌,忽然又明白為何謝無爭對如此百依百順。
若娶妻如此,想怎麼婚就怎麼婚。
站在屋檐上的阿夢和謝無爭也看到了圍在門前的眾人,聽到了那些議論聲。
“時辰差不多了。”阿夢一看謝無爭的眼神就知道他想說什麼,當即便開口道“放喜炮,迎賓客!”
底下的老管家聞聲,立馬高聲應是“是”,帶著小廝婢們忙碌起來。
“咱們先下去。”謝無爭攬著阿夢飛下了屋檐。
前頭小廝婢們開始放鞭炮,早就候在一旁的樂師們開始奏喜樂。
寧王府大門一開,喜迎賓客。
原本被拒之門外、完全不知道寧王府這些人在搞什麼的賓客們,被迎府中。
顧長安在門口略等了等,讓侍從去把坐在馬車里歇息的小牡丹請下來,親自扶著夫人進去。
他耽擱了一下,進門就得排隊了。
寧王府的小廝婢分列兩旁,然后就是十來個小姑娘穿的,簪花帶玉的,最過分的是還有一個小的是娘抱在懷里的。
阿夢和謝無爭一起站在門前,聽人恭喜恭喜,一直在還禮說同喜。
朝中幾個年輕大臣們本來就被謝無爭這一聲不吭就親的事給整懵了,還有羨慕嫉妒的,就指著在鬧房沾沾喜氣。
結果阿夢連紅蓋頭都不帶,穿的嫁也是樓中繡娘們連夜改的,去了許多繁瑣的珠鏈玉環。
也不坐喜房,直接跟寧王殿下一起出來接眾人的賀喜。
看起來竟不像是嫁進寧王府,更像是娶了寧王。
不知阿夢的份的人,忍不住跟同行之人詢問。
有知的,說起‘如意樓主’這四個字來,周圍眾人聽見了,頓時紛紛倒一口冷氣。
再有問起十個小姑娘的,謝無爭笑著說“是家中小。”
眾人臉越發微妙了。
今日娶妻,還沒房,兒先有了十個。
有帶著夫人同來的,瞧著小姑娘們雕玉琢,冰雪聰明,當場就是送鐲子、送手釧,送這送那的,恨不能當場給自家小二郎定下個娃娃親來。
初五上去就一通頭,把小姑娘的小髻都給莫了,還想再。
小二小四都要生氣了。
徐丹青連忙手制止,拿了些小玩意送給小姑娘們當見面禮。
昨日就知道謝無爭府里多了十個養,就備下了一些小木劍、小弓箭之類的小玩意,雖沒有前頭那些夫人們給的見面禮貴重,但勝在心意。
小姑娘們又是一直被阿夢拉著練武的,收到這些小玩意歡喜地不得了。
初五看這幾個不能了,就把手向了還被娘抱著的小十。
小姑娘在府里,養的越發白白胖胖的,小臉胖乎乎的。
初五手了一下,沒敢真的。
怕勁兒使大了,把小姑娘弄哭。
阿夢在旁邊瞧見了,特大方得說“盡管,要是弄哭了,你自己哄好就行。”
初五原本都要下手了,一聽弄哭了,要自己弄哭,立馬又把手收了回來。
小十咯咯地笑,非要從娘懷里掙,往初五上撲。
娘快抱不住了,笑著說“小小姐特別喜歡將軍呢,將軍要不要抱一抱?”
小十一直朝初五笑,笑得口水都出來了。
初五猶豫了片刻,還是手把小姑娘抱了過來。
下一刻,小十立馬就把口水他上了。
徐丹青見狀,笑得不行,一邊接過婢遞來的帕子給初五了一,一邊說“這小姑娘膽兒倒是大,竟然把口水抹在我們大將軍臉上!”
初五天生藍眸,又不笑,尋常小孩見了他都害怕。
寧王府里這幾個小姑娘倒是個頂個得膽子大,頭發被了,還敢瞪他。
最小的這個尤其厲害。
“十個?十個!”顧長安扶著小牡丹走上臺階,數了數站在謝無爭和阿夢兩邊的小姑娘們,難以置信道“無爭,你背著我們養兒也就算了,竟然還養了十個!”
十個兒,是顧大人求神祈愿的時候都不敢想的好事。
誰知謝無爭一聲不吭就有了。
“長安,你還扶著小牡丹呢,莫激。”謝無爭溫聲提醒。
原本激得不行的顧大人立馬冷靜了許多,“你這也太羨煞我等了,我最多也就想想七仙,你這直接來了個十仙啊!”
顧長安是真羨慕,拉著小牡丹的手就去小二的頭,“夫人夫人,咱們無爭的兒,肯定也得兒。”
這人想要兒想瘋魔了。
小牡丹都不想理他。
不過這些小姑娘真可的。
誰見了都想一,臉,掐掐……
沒等他們兩上。
阿夢手就把顧長安攔住了,而后打了個響指。
原本被賓客們夸得有些犯困的小姑娘們立馬站直了,朝著顧長安拍手唱道“顧叔叔好,顧叔叔妙,顧叔叔最給紅包!”
顧長安都被整懵了。
小牡丹見狀,不由得暗暗地掐了他一下,“你呢,顧叔叔。”
前前后后的同僚們都在笑,這寧王妃是個妙人啊。
不坑他們這些靠俸祿過活的,專坑顧大人這個有錢的。
顧長安過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忍不住問小姑娘們,“你們剛才叔叔伯伯一同喊,可都沒帶姓的,怎麼到了我這里,就知道喊顧叔叔了?”
小姑娘們都不回話,眼睛滴溜溜一轉,都看向了阿夢。
阿夢神如常。
反正就是擺明要坑顧長安。
昨夜著重跟小姑娘們代了,著最華麗,說話最欠,又扶著夫人那個姓顧的,見到了一定要甜,讓他心甘愿地掏銀子。
顧長安看到這一幕,心里基本也明白的差不多了。
這無爭有了夫人,就有人護著了,以前的老賬也得清算。
他笑著搖了搖頭,惹不起啊惹不起。
花辭樹跟林澤晚一步來,瞧見門前正熱鬧著,笑著催促道“顧大人,還愣著做什麼?給侄們發紅包啊。”
“發發發!”顧長安笑道“好在我上值錢的件不,來,一人一件……”
顧大人說著,就拿出了折扇、摘下了上的玉佩等一個一個遞過去。
小姑娘都不
客氣。
他給,們就接。
但顧長安也不是會吃虧的人。
他早就聽說小孩們說有孕的夫人腹中胎兒是男是十分靈驗,給了侄們見面,還不忘討個吉祥話,“寶貝侄們,叔叔跟你們討句吉言,來,跟我說,顧家嬸嬸懷的肯定是個妹妹。”
小牡丹聞言,忍不住抬手拍了他一下。
小姑娘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異口同聲道“顧家嬸嬸懷的肯定是個……兒子。”
聲稚,前頭半句還不太整齊,最后“兒子”兩個字忽然奇跡般的重疊了。
顧長安一下子差點倒地上。
后頭的花辭樹手托了他一把,“住,無爭大喜之日,你倒在這里,多不好啊!”
顧長安一把將他拂開,又站穩了,他看了看謝無爭,又看了看阿夢,“你、你們……”
這話還真不是阿夢教的。
誰知道顧大人會在這時候讓小姑娘們說這些啊。
不過小姑娘們跟在阿夢邊久了,多有點叛逆和隨倒是真的。
“別你啊你們啊,都站在大門口做什麼,進去啊。”秦灼跟晏傾也來了,見眾人都在門前,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顧大人又在‘求’了。
多半是不怎麼順利,這臉……嘖。
帝和幾個權臣都到了,小姑娘們收見面禮收到手。
謝無爭和阿夢一起請眾人席。
今日來的都是朝中要臣,如意樓幾位堂主也在。
秦灼帶著晏傾往主桌一坐,秦懷山和謝家兩位舅舅,還有顧長安、花辭樹在旁。
不多時,蕭婷和蕭雅們也到了。
連榮國公安石毅都匆匆跑來討喜酒喝。
阿夢一直都說不要大大辦,連請帖都沒讓謝無爭專門寫,但寧王殿下的人緣擺在這里,今夜來喝喜酒的人,還是不。
觀禮、鬧房這些都被省去了。
連還沒娶到夫人的年輕大臣們想灌新郎幾杯酒,以示‘羨慕’都不。
阿夢直接接過了謝無爭的酒杯,朝眾人道“我夫君不勝酒意,要喝酒,找我。”
左右手都拿著酒杯,豪氣干云道“不管多杯,我都奉陪!”
在座眾人想了想如意樓樓主的名頭,紛紛放下了酒杯,吃菜品湯,“今兒這菜真不錯……”
“這湯好!好滋味!”
在座所有人里,只有秦灼敬了他們一杯,奈何有孕不能飲酒,還是晏傾代飲的。
顧長安和初五他們幾個陪著小姑娘們玩,更沒心思鬧他們兩。
最后謝無爭和阿夢是被賓客們催著進房的,眾人都說“我自便即可”、“不勞兩位相陪”。
阿夢跟無爭回了喜房,將一眾小廝婢都遣了出去。
兩人一起坐在喜榻上,氣氛有些旖旎。
謝無爭做慣了君子,此時想親,又有點忐忑。
阿夢等了片刻,等急了,直接就手抱住無爭往榻上一滾,將人抵在床榻一角,“小殿下,你怎麼總是讓我等急了?”
“我……”謝無爭剛要說話,就被阿夢吻住了。
“你不會也沒關系,我來……”一邊吻他,一邊抬腳把喜帳放了下來。
春風已至明明西,且趁良辰共歡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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