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傾說了這麼一句,便轉離去了。
他不僅帶走了同張大,還帶走了近張裕十幾個心腹。
秦灼回到書房的時候,一大群渙州員正在里頭吵吵囔囔地問要不要趁早跑?水患要怎麼治?安王那邊要怎麼辦?
最后歸總一句“張大人,現在該如何是好?”
風千面黑著一張臉裝深沉。
實則心里慌得一。
他跟在殿下邊也就是做點打探消息,接應人之類的事,這一州之地無論是快被大水淹了,還是安王七萬大軍即將兵臨城下這樣的大事,他不知道怎麼解決。
偏偏張裕是渙州一把手,這些員平時都是以他馬首是瞻,眼下一個個都眼等他說出個解決之法來。
風千面心里忍不住直罵娘晏公子怎麼走得那麼快?
那什麼顧公子怎麼還不回來?!
“諸位大人稍安勿躁。”秦灼邁步。
十來個員聞言齊齊回頭看向,這會兒在這的都是張裕的心腹,自然也聽說了這位顧公子是個看見人就走不道的繡花枕頭。
此刻眾人正是心急如焚的時候,見這紈绔公子半點不知事態急,仍舊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樣子。
當即就有人來了火,“你這個草包來做什麼?現在可不是你能在張大人面前賣巧爭先的時候!”
風千面一見來,高高懸起的心便放下了一般,剛要開口替說話,便見秦灼大步走上前來。
一邊走,一邊道“本公子固然是個草包,卻有為岳父大人分憂之心。不像爾等,一個比一個喊得響亮,卻只會問如何是好?”
眾人頓時“……”
方才開口嗆那人張口就要回擊,卻忽然頓了一下,“什麼?岳父大人?”
“是啊,張刺史昨日已經應允我與紫燕的婚事,可不就是我的岳父大人?”秦灼睜眼說瞎話說的跟真的一樣。
在桌案前停步,負手而立,轉而看向眾人。
著淡金錦的年,眉若遠山,目似星辰,卓然氣度輕王侯,與傳聞中那個永安第一敗家子截然不同,反倒更像是皇家子弟。
“咳。”風千面假咳了一聲,連忙開口幫忙圓謊,“確有此事。且長安本也不像傳聞那樣荒唐,他雖然從前有點不正經,但這幾日在府里的確幫了我不忙,他在大事上是一點也不含糊的。”
一眾員聽了心里都有點奇怪,但人家既做了翁婿出言維護一二也是應該的,而且這是人家張刺史的私事,旁人也不好說什麼。
于是,眾人對秦灼的態度便顯而易見地客氣有禮了起來。
有個年輕的員出聲問道“方
才顧公子讓我等稍安勿躁,可是有什麼高見?”
秦灼看了他一眼,覺得此人頗為上道,而后道“每逢災患,必定會造糧食短缺,最要的是先派人去糧倉,能保住多糧食算多。”
幾人連連點頭,“對對對,絕對不能沒有糧食,馬上就派人去糧倉。”
秦灼沉片刻,又道“諸位大人久居渙州,應該對各水道再清楚不過,不如各帶一隊人去東西南北各排出城中積水?”
這話一出,眾人都明顯不樂意。
一個個都啞了,臉上卻寫著這一不小心就要送命的事,誰去誰去,反正我不去!
這本在秦灼意料之中,只是親眼看見了,還是忍不住生氣。
一個個食君之祿的時候心安理得,搜刮民脂民膏的時候半點也不手,遇事卻躲得比誰都快。
袖下的攏拳又松開,面上卻半點緒也不顯,只語調如常道“不愿在城中累的,便同本公子去固堤搶險。”
眾人一聽這話,臉都變了。
秦灼抬手拍了拍額頭,恍然大悟一般道“倒是我想的不夠周到,在城中排水救人,哪里有去城外不顧生死修堤固壩勞苦功高,諸位大人拳拳民之心,真顧某自愧不如!”
風千面聞言,都傻眼了。
居然還可以這樣!
一眾員見張刺史一直不說話,心里猜測著人家翁婿才是真的一家人,八是要把這事全權給顧長安去辦了。
他們要是不去辦城里的事,只怕真的要被拉著去城外。
累些和要命還是很不一樣的,傻子都知道怎麼選。
幾人連忙搶著開口道“不不不,城中的事也很要,我馬上就帶人去辦!”
風千面揮揮手,讓那幾人去了。
這下,便只余下五六個員還在書房里站著。
秦灼又同他們講了講“覆巢之下焉有完卵”,要是真的水淹渙州,誰也沒好日子過,只把眾人都說得臉發白,才安排他們去派人采買麻繩和麻袋,然后裝滿山石運到大堤上去。
看先前謝無爭來渙州查案子沒幾天,張裕就要暗投安王的事來看,渙州地界備以防洪抗災的磚塊砂石肯定是不會有了。
對此也不抱希,且用麻袋裝山石也能先充當著用一用。
秦灼代眾人
“麻袋和麻繩越多越好,實在不行,就找人現做,運山石的人要多,能用的人全都要上。”
擔心這些員奉違,出了刺史府便把這事丟在腦后,又補了一句,“撇去什麼名聲德行不提,若渙州遭災之后變荒城,就不值錢了。到時候,爾等后半生的榮華富貴又到何討去?”
眾人神大變,連連指天發誓地保證一定會盡心盡力地辦事,這才匆匆離去。
等這些人都走了。
秦灼才在桌邊坐下,抬手了眉心。
從前聽話本子的時候,都說舌燦蓮花之人是如何如何風、如何如何厲害。
如今還不能手,只能口,才曉得騙人其實也累的。
風千面見狀,連忙倒了一杯水遞過去給,“您喝水。”
秦灼聽他把尊稱都用上了,接過茶盞的時候,順便瞥了他一眼。
只是方才說的太多有些累了,便一口把杯中水飲盡了,隨手把茶盞擱在桌案上,“有這功夫看我,還不如去暗室看看張裕醒了沒有。”
“哎,好。”風千面此刻頂著張裕,這般乖順的模樣看著著實讓人別扭。
秦灼想著方才打發走的都是文,真正掌握渙州兵力的還沒見著。
估著也快了,見武將手里還是得有兵刃才行,起道“你先看著,別讓他跑了,我去無爭房里拿樣東西。”
風千面連忙道“你去你去。”
秦灼頓時“……”
風兄,你現在看我的眼神很不對勁,你知道嗎?
秦灼去了無爭原本住的廂房,原本守在此附近的人都被悄無聲息地干掉了。
這會兒便顯得格外靜謐悠然。
推門進去,到了右邊柜子頂上,果然從上頭到了用紅布包裹著的尚方寶劍。
這劍鋒不鋒利的暫且不提,反正沉是沉的。
秦灼連紅布一塊抱走了,快步回書房的時候,還有幾個婢小廝問“顧公子,您抱的是什麼啊?”
秦灼一臉神地說“你猜。”
小廝婢們自然是猜不出來的。
只有一個最活潑的婢說“該不會是要送給我家小姐的東西吧?”
秦灼笑而不語。
就此蒙混過去。
再回到書房時,風千面已經不在這里。
思忖了片刻,正打算往暗室去,忽然有個小廝匆匆跑了進來,“顧公子您在這呢!大人被孫將軍請到摘星樓去了,吩
咐小的來同您說一聲,讓您也盡快過去。”
“好。”秦灼應聲往外走,“你前頭帶路吧。”
“哎。”小廝連忙出門幫著撐傘。
秦灼一邊走,一邊想著自己去取劍不過兩盞茶的工夫,那個孫將軍便來請人了。
想想風千面也是怪慘的,剛被文圍著問了半天“怎麼辦?”,這一轉頭又去了武將跟前。
門前風雨加,經過花園時,一顆花樹轟然倒了下來,邊上的小廝婢手忙腳地避開。
掃了一眼,出門的腳步更快了些。
好在摘星樓離刺史府并不遠,沒多久便到了。
這是渙州城里最高的一座樓,足足有七層,且雕欄畫柱,奐,站在頂層,可觀遠山青翠,江河奔流,平日里也有佳人酒,歌舞不休,是文人墨客到渙州最喜歡來的地方。
不過今日秦灼上樓登高,卻只見大雨傾盆,滿地積水,各家百姓哭天搶地救人撈。
重重煙霧掩蓋了遠青山,黑云城連帶著電閃雷鳴。
著實不是什麼登樓觀景的好時候。
秦灼到第七層的時候,一抬頭就看見一個三十多歲的著盔甲的將軍站在風千面邊上,正說著“城里的水都漫這樣了,城外還得了?”
“這可真是天有不測風云。”風千面小心應付著,心里一直念叨著‘顧公子你可快來吧!’
“岳父。”秦灼見狀連忙喊了一聲,快步走了過去。
誰知這時,另一頭忽然有個衫不整的年輕公子跑了過來,沖著風千面就喊了聲“父親!”
風千面聽著,神不由得有些麻木。
他今年也才十九,要給人當岳父,又要當爹的,著實不容易。
“兒子在春風樓睡了一夜,險些被水淹死,差一點、差一點就見不到您了……”那年輕公子說著激萬分得去拉風千面的手,卻在拉住之后作停頓了一瞬,“你、你不是我父親!”
聲未落,秦灼便用裹著紅布的長劍捅了年輕的腹部。
風千面反應也極快,趁他疼痛倒地之際,手掐住了他的咽。
孫將軍見狀,怒而皺眉道“你們究竟是何人?假冒張刺史意何為?”
他這話一出,樓中數百士兵立馬對秦灼和風千面拔劍相向,連不久之前剛被秦灼派出去做事的一眾員也從另一邊的屋子里走了出來。
這顯然是個引君甕的局。
秦灼面上沒有半點驚慌之,反倒笑了笑,不不慢道“被發現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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