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夏初嬋斷斷續續地把在揚州的遭遇說給韓氏和夏初熒聽。
在揚州的時候聽到恩平郡王在當地查案, 便生了幾分攀的心思。無奈姨母家裡也是平頭小民,本沒有那樣的機會接近堂堂的郡王。
後來在揚州結的一個小姐妹說州衙要選人去給恩平郡王彈曲, 便去了。在一眾應徵的姑娘當中容貌算是最出的,想當然地認為自己一定能選上。負責遴選的是位姓吳的公子, 看了一圈,果然將帶到耳房裡,只不過那裡沒有恩平郡王。那位吳姓公子要琴, 戰戰兢兢地了一曲, 沒想到那公子大發, 強行將推倒在了床上……事後還不準報,說他是吳皇后的侄,膽敢說出去的話,會讓吃不了兜著走。
當時只想逃離揚州,但那吳公子派人看著,後來又強行約見幾次, 當然每次都會要。漸漸地, 他好像真的有些喜歡了, 說要接去都城。看那位吳公子出自皇后的母族,也是顯赫之家,便有些心甘願地跟著他了。
哪裡知道他一回都城,就音訊全無,好像忘了這個人一樣。
韓氏聽完,又氣又急,險些厥過去。狠狠推了一下夏初嬋的腦袋:「你這個死丫頭也不想想, 恩平郡王是什麼人,你一個民怎麼可能隨便見到!你當時怎麼不說你三姐要嫁給宰相了?」
夏初嬋又哭哭啼啼的:「我也不想的,我當時蒙了,被他強行要了子。難道我還能去報嗎?」
「你小小年紀沒了清白,傳出去還怎麼做人!」韓氏氣得恨不得給一掌。
「娘,您就別怪我了。我也不知道……」話沒說完,忽然嘔了一聲。
「又怎麼了?」韓氏皺眉問道。跟夏初嬋一起離開的嬤嬤說:「姑娘最近沒什麼胃口,總是這樣想吐。老懷疑……」
韓氏的臉變得更難看,心中已經猜到了八,但還是讓邊的嬤嬤去將李大夫請過來了。
李大夫來了以後,韓氏和夏初熒走到門外。夏初熒道:「娘,這件事該怎麼辦?嬋兒固然有錯,但那姓吳的強污民,還想不了了之,咱們不能就這麼算了。三妹的夫君可是宰相,總能向吳家討一個公道。我看不如索讓他娶了嬋兒。」
韓氏閉眼嘆了口氣:「哪有這麼容易?那吳家是皇后的母族,我們只是平民,他們會願意娶嬋兒為正妻?恐怕是妾就算好的了。你可別忘了,當年三丫頭跟英國公世子也是沒有結果的。而且這件事鬧大了,毀的是嬋兒的名聲,你以為我們能將那姓吳的怎麼樣?他們皇親國戚都是有特權的。」
「那難道就讓嬋兒吃啞虧?」
韓氏擺了擺手:「你讓我好好想想。這件事暫時不能讓你哥哥和爹知道,實在太荒唐了,你姨母居然被蒙在鼓裡,全不知。」
夏初熒著肚子說道:「嬋兒又不是姨母的親生兒,而且姨母自己膝下六個孩子,姨父還有兩個小妾,自己都忙不過來了,哪有空管嬋兒。」
們兩個人正說著話,李大夫從屋裡出來了,他面凝重:「四姑娘有喜了,約兩個多月。」他常年給夏家眾人診治,私甚好,自然知道夏初嬋還沒嫁人。一個年紀輕輕的小姑娘,未婚先孕,這要是傳出去,整個夏家都得跟著蒙。
韓氏踉蹌了兩步,險些沒有站穩。
「夫人要早作決斷。但四姑娘年紀太小,我的建議是,這個孩子還得生下來,否則會毀了子,以後將終生不孕。」李大夫嘆了口氣說道。
韓氏讓嬤嬤送李大夫出府,也不想再去看夏初嬋了,而是回到松華院的堂屋裡坐著。事到如今,瞞是瞞不住了,肚子一旦顯出來,所有人都知道了,得趕想辦法解決才是。可一個婦道人家,這麼大的事也拿不了主意,只能等著夏柏茂回來。
前院的堂屋裡,夏老夫人吩咐廚房準備午膳,眼下到了誦經的時間,便先回北院了。夏柏盛看到韓氏久久沒有回來,約猜到是發生了什麼事,也找個藉口跟夏謙回去松華院了。
崇明把顧行簡出去,似乎是禮單上有東西不明白。
杜氏看到人都走了,便扶著楊嬤嬤起道:「我讓人把玉茗居收拾了一下,你們先去把東西放下,好好休息。我也回去換服。」這是想讓他們夫妻單獨相了。
夏初嵐起相送,杜氏道:「不用送。你在這裡等相爺回來吧。」
等杜氏快走到門口了,夏初嵐才想起問道:「對了娘,我想問您一件事。您跟爹可認識崇義公府的人?」還是想確認一下。
杜氏回頭疑道:「崇義公府是什麼?」
「沒什麼。只是那日崇義公夫人跑到相府來,說我跟一個故人長得很像。我以為要找的人,跟我們家有些淵源,所以問問您。」
楊嬤嬤一怔,杜氏微微笑道:「自然是不認識。這個崇義公府我還是第一次聽說。」
夏初嵐點頭道:「我知道了,娘慢走。」
等到楊嬤嬤和杜氏出了門,楊嬤嬤低聲問道:「夫人,姑娘問的不會是啞娘吧?這個啞娘是不是跟崇義公府有什麼關係?畢竟跟姑娘的確是太像了。」
杜氏搖了搖頭,似陷了回憶裡:「啞娘雖然不會說話,但會讀書寫字,而且那樣的相貌氣質,出恐怕不凡。但臨終之時,托我們照顧嵐兒,也始終不願說的過去,應該是再也不想與那些人有什麼瓜葛了。這麼多年過去,我以為這些往事已經塵封。沒想到還是讓嵐兒遇見了那些人……但除非到了不得不說的那一日,你我都必須三緘其口。誰知道那些人會不會對嵐兒不利。」
「老曉得了。說起來有了三姑娘之後,夫人才懷上六公子,是我們夏家的福星呢。」
杜氏點了點頭:「我和老爺一直將嵐兒視若己出,悉心培養,就是不想辜負啞娘的託付。」
「夫人,啞娘還留了一塊玉珮給姑娘。姑娘會不會追查那塊玉珮的來歷?」
杜氏倒是把這件事給忘了,想了想說:「其實我也很矛盾,我一面擔心啞娘是被迫害才流落在外,一面又擔心這其中有什麼……若是真的起疑去查,也是天意,我們不能阻止。」
楊嬤嬤點頭應是。
夏初嵐帶顧行簡回到玉茗居,顧行簡上次只去了石麟院夏衍的住,沒來過的閨房。玉茗居的堂屋跟普通人家的堂屋一樣,十分有氣勢。顧行簡笑道:「不愧是一家之主。」
侍們看到夏初嵐回來,都很高興。但又害怕顧行簡,只圍在門外,不敢進來。夏初嵐讓思安出去給們分利是錢,後來王三娘和幾個掌櫃也聞訊趕來,求見夏初嵐。
顧行簡起道:「我去屋裡等你。」
夏初嵐點了點頭,讓思安送去茶點和茶水。
王三娘和幾個掌櫃見到夏初嵐,都有說不完的話。夏初嵐一嫁人,他們就像沒有了主心骨,夏柏茂也不敢擅自拿主意,重大決策都要送信去臨安,問夏初嵐的意思。
負責茶生意的掌櫃說道:「最近西北的茶市生意並不好。聽說跟金國界的地方,銅錢持續流失,當地的便錢務都取不出錢來。而如果要去當地做生意,我們商隊需帶著那麼多銅錢,難保不會遇到打劫什麼的。所以那邊的生意,可能得停掉了。」
夏初嵐正在翻閱賬冊,聞言抬頭道:「金國騙取銅錢?」
「好像是的。他們用皮和米糧跟當地百姓低價換取手裡的銅錢,您想想看,一貫可以易十貫的東西,誰不趨之若鶩?當地有很多百姓存著銅錢,就為了跟金國的人易,而不買當地市面上的東西。久而久之,銅錢就越來越了。」
夏初嵐想了想說:「長途運送大樁銅錢費時費力,的確不方便,停掉吧。先看看朝廷的對策再看何時重啟那邊的貿易。」
本朝時常鬧錢荒,因為百姓強大的購買力和消費力,而海外諸蕃國因為宋錢製作良,價值穩定,也爭相謀取銅錢,加劇了錢荒。朝廷對此早就有對策,但嚴刑峻法還不足以杜絕銅錢外流。金人此舉,算是在挑釁了。
那位掌櫃退下去之後,負責廣州港口貿易的賬房又上前說:「前些日子,廣州那邊的主事來消息,僱傭的奴想要漲些工錢。」
那些奴黑如墨,紅齒白,髮捲而黑,就是後世的黑人。是被各國的番商賣到這裡為奴的,沒什麼地位。他們十分有力氣,一個人能負重數百斤,多在港口卸貨裝貨。
夏初嵐道:「跟廣州的主事說一下,善待他們。酌漲些工錢吧。」
「是。」那個掌櫃又退下去了。
午飯之前的時間,夏初嵐都忙著與各位掌櫃討論生意上的事,顧行簡一個人被扔在屋中。他一邊看書,一邊等,頗有幾分瞭解平日的心了。
好不容易等忙完回來,兩個人還沒說上話,思安便說午膳已經備好了,擺在老夫人的北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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