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玉瑾遲疑片刻,問:“敢問傳旨公公什麼模樣?”
柳將軍想了半天,撓著腦袋道:“公公不都是沒胡子,白凈臉皮,尖嗓子嗎?我哪認得?邊關重將,只認圣旨,玉軸七錦綾圣旨,上面斗大的紅印,哪能有假?他還派了個監軍來嘉陵軍中,武藝不錯,酒量更好,說話討人歡喜得很。我進宮的時候太晚了,說圣上去服侍太后,無要事暫時不見大臣,所以就先來你家了。”
葉昭只問:“可否將圣旨拿來一觀?”
柳將軍見兩人神謹慎,心里忽然有些忐忑,便將包裹得嚴嚴實實的圣旨取出,遞給外侄。
有爵位的人家,哪家哪戶沒有幾張圣旨?
夏玉瑾去將自家以前接過的圣旨取來,與柳將軍收到的圣旨細細對比。
大秦圣旨是選用上好蠶,用特殊染,特殊工藝織的錦綾,越富,圣旨等級越高。除祥云瑞鶴外,兩端還有翻飛的銀巨龍,錦綾紋飾中,多重防偽,絕不外傳,制作湛無雙,每張制作好的圣旨都存檔封庫,嚴加看守,所以建國以來,有過假傳圣旨的,偽造手諭的,卻沒有偽造圣旨的。
葉昭手持兩份一模一樣的圣旨,看了又看,看得眼都花了,實在看不出破綻,朝夏玉瑾輕輕搖了搖頭。
柳將軍直膛道:“我就說不會有假嘛,疑心病重!小心給皇上知道了,怪罪你們。”
夏玉瑾順手從媳婦手中接過圣旨,在燈下翻來覆去細看。
“盡胡鬧。”柳將軍繼續喝悶酒,想念乖侄。
約莫過了半個時辰。
就連葉昭都開始放下疑心,覺得是圣上心來,想要暗換勢力時。
夏玉瑾忽然臉變了。
他急忙將柳將軍的圣旨放到大家眼前,指著左邊銀巨龍的一塊鱗片道:“看這里。”
葉昭和柳將軍一起湊近看。
夏玉瑾問:“看出了嗎?”
葉昭搖搖頭,柳將軍也搖頭。
夏玉瑾趕將圣旨掉了個頭,再次指著那塊細小鱗片道:“看!”
若有若無幾條暗線,縱橫錯,勾出一個幾近看不見的“李”字。
葉昭臉也變了。
柳將軍雖不明白,也察覺不妙:“怎麼了?出什麼事了?”
夏玉瑾收起嬉皮笑臉:“圣旨有假。”
葉昭不由分說,果斷道:“調虎離山,嘉興關兇多吉……”
柳將軍愣住了:“不會吧,就這麼幾條織錯的線,大概是織工疏忽……”
屋外一片嘈雜,宮里太監急匆匆攔開要傳話的眾人,小跑步直闖廳,黑著臉對柳將軍道:“圣上傳柳將軍火速覲見。”
95.烽火狼煙
嘉興關,城墻,烽火臺,將士早已安歇,只剩巡邏的士兵細微的步伐聲和刀撞聲和草叢里的蟋蟀混合在一起,風沙陣陣,吹得臉上刺痛,凍出道道細小傷痕。
何有利今年四十二,當了十八年的兵,無功無過,是守城小隊長,上說過半年就讓他授田還鄉,前陣子收到老妻托人寄來的家書,家里多養了兩口豬,大兒子貌似也有十八了吧?可憐從小到大沒見過幾次爹。他吸口初冬帶寒氣的空氣,提起神,抄起掌狠狠了下旁邊昏昏睡的新兵蛋子,罵道:“小鬼頭,柳將軍說過東夏蠢蠢,把招子放亮,看牢點。”
新兵蛋子馬大貴給打得一個踉蹌,趕站直腰。他剛伍不到半年,訓練完畢,被調來看守城墻,不習慣熬夜,眼皮撐得實在難。回頭看見隊長兇的面孔,不敢辯駁,只倒出腰間竹筒里冰冷的清水,狠狠抹了兩把臉,強打神,里卻嘀咕:“將軍說東夏蠢蠢,要加強防守都半年多了,連個屁都沒有。天寒地凍,傻子才來。”
何有利瞪他一眼,教訓:“死小鬼還敢啰嗦?!晃什麼神?!你守就守,這種荒唐話小心給別人聽見,把你抓去打軍,老子不救你。”
馬大貴立刻換上討好笑容:“隊長,我知錯了,我在想伍半年多了,我那娘什麼時候會學人捎封信給我,送點好泡菜來?”
“你知道個屁?!就知道吃!”何有利看看這個和自己兒子一樣大的躁小伙,正想痛罵,忽然想出個主意,神兮兮道,“你可知邊關有惡狼?”
馬大貴拍拍腰刀:“狼好吃,來一只吃一只,來兩只吃兩只。”
何有利詭異地笑道:“不是普通的狼,是鬼狼。”
馬大貴驚奇:“鬼狼?”
何有利語重深長:“幾百年前,草原上有頭狼王,比豹更大,比虎更猛,油水的黑皮,神出鬼沒,所向披靡。有個王爺垂涎它的皮,重金懸賞,獵戶設下圈套,將它引利劍鋪的陷阱,生生剝了它的皮,狼王嚎哀鳴,越掙扎流得越多,最終村民砍下它的頭顱,它不甘死去。后來它的魂魄化為鬼,一夜間,村莊夷為平地,老的的,的男的,所有的村民都被剝了皮,頭顱不知去向,尸堆小山,唯一一個逃出來的瘋子說,看見全是的狼王叼著村長的頭顱站在屋檐上咆哮。接下來,周圍幾個村子都出了事,所有看見這頭鬼狼的人都會被砍頭剝皮,它還在瘋狂尋找自己的皮。”
馬大貴上的皮疙瘩:“騙人的吧?”
何有利指著遠的小山,斬釘截鐵道:“出事的地點就在那里,村莊已經廢棄了,下次領你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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