鶴溫看著一馬當先的太子,不由大聲道:“殿下可知道先皇后是為什麼死的嗎?!”
李景淮回過頭,神已經變得森冷。
鶴溫大笑道:“是我!是我把藥給了皇帝,皇帝親自喂吃下的!——”
李景淮驟然拉韁繩,馬速一降,四周的包抄而來的士兵就快要把他們夾。
“殿下、別聽他的,他定然是在誆騙您。”左急忙道。
“你知道皇帝為什麼對你不喜嗎?因為他以為你是先皇后和我私通生下的孩子!——”
震耳聾的聲音傳進耳中,李景淮目張裂,“謊言!”
“來啊!——回來啊,殺我——”
鶴溫站在馬蹬上展開雙臂,就像是一只展翅的鶴抬起腦袋,引頸戮。
“國師大人!”小道士快嚇得屁尿流,但是眼見著就要突圍的太子當真因為老國師這句話而降低了速度,仿佛隨時就準備殺個回馬槍。
他連忙拉著馬后退,扯起嗓子大喊:“來人啊,快殺太子!不能讓太子回京!——”
鶴溫也在大喊:“回來啊——你回來啊——”
一支旋轉的箭簇破空而來,猝然飛至,釘他的左眼,猛烈的沖力將他直站立的子帶倒。
“國師大人!”耳邊的尖聲就快要刺穿他的耳。
鶴溫的子不由自主往后倒去,他被糊住的右眼只能隔著人群,勉強看清那張冷峻的臉。
那張臉……
——溫大哥,我要嫁人了。
“你回來啊……”
——鶴溫,你說你能救蓁兒,我才讓你回來的,你要是沒有辦法就給朕滾回去。
——鶴溫求求你,你是有辦法的吧,你說你能復活蓁兒,你要什麼都可以,什麼都可以……求求你……
——我和蓁兒清清白白,自從嫁給你后,我就發誓再不會喜歡任何人……也再也不能有子嗣!
啊,他找了那麼多孩子,卻怎麼也想象不到,倘若他們真有一個孩子,會生什麼樣子的。
他是真的想象不到,可是卻那麼想要。
“我……就差一點點可以完的,就能……”
“……讓你回來……”
砰——
戰馬的鐵蹄頃刻涌了上前,所到之,皆泥濘。
“陛下可還活著?”
“不知。”
沈離枝眉心微顰,帶著趙爭、常喜迅速在回廊上往前走去。
趙爭急步跟隨,一邊勸說道:“上京城將要大,末將即刻命人將娘娘送出上京城!”
沈離枝小跑在前面,一邊手拆去頭頂的金簪,把頭發從沉重的華冠中解出。
一縷青煙從西面裊裊升起。
沈離枝看著那個屬于皇宮的方向,停下了腳步。
“不,我就在這里。”
從外面涌進來一大群全副武裝的士兵,他們有金烏衛的人、也有大理寺的人。
沈離枝回頭看向趙爭道:“總要有人為殿下守下東宮。”
這里是太子的歸。
趙爭急道:“娘娘!”
這上京城大,誰又能料到會發生什麼意外。
趙爭勸不,只能無奈道:“娘娘,你就不怕嗎?”
“我就在這里,等我夫君回來。”沈離枝回頭對他笑,但是眼底儼然已經是堅如磐石,不會悔改。
烏泱泱聚集在寬闊場地的人群正抬頭看著他們,年輕的臉龐滿是堅毅。
一將功萬骨枯,若是太子回不來,那他們就是叛臣逆子!
但是此時此刻,并無人退。
一個弱子尚且敢站在萬人之前,冒下這樣的大罪,他們又有何懼!
沈離枝環視他們一圈,緩緩舉起手中的令牌。
“聽我令!圍宮!——”
“傳我令!突圍!——”
幾百金烏衛加上馳援的上千將士也難在短時間與老國師手下幾千士兵對抗。
但是沒有鶴溫的領頭,追兵其實已經逐漸渙散,并沒有打起十二分的勁來追他們。
他們稀稀拉拉地跟在后邊,逐漸拉大的距離讓金烏衛徹底困。
再沒有敵人羈絆腳步,隊伍踏著震天地的聲響勇往直前。
只要他們速度夠快,想必就能趕在第八日的時候到達。
沒人知道那時候上京城是什麼狀況,但是他們只有盡一切可能,快一點!再快一點和前方的大軍匯合!
連馬匹都能到主人的迫切。
踏步、飛奔,落地、起躍
每一次奔進,都在用盡全力。
可讓人沒有想到的是,在他們回程必經的鳴星河,橋早已被人毀去。
著湍急的河水,只怕馬難以涉水前行。
隊伍被停在寬約三丈的大河之前。
“殿下,這可怎麼辦?”
李景淮驅著馬徘徊在河岸,河流下的橋樁尚在,可是在水流之下,也難以利用。
“去,砍樹!”
河岸的一端有樹林,只能想辦法用樹干堆出堤壩。
還沒過多久,派出去的金烏衛回來了,他們沒有去伐木,后卻跟著一群穿短褐的百姓。
他們稀里嘩啦跪倒在地上,毫無章法,也不整齊,但是卻是不約而同地向騎在馬背上的男人跪拜。
李景淮疑目落在他們上,“你們是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