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閣老，又見麵了。”

楚昭迎著朝，看向站在高階之上的賀雲階，明明是仰的姿勢，卻給人一種居高臨下的覺。

一句話出口，似乎才發現賀雲階換了裳，微微挑眉笑道：“喲，速度夠快的，龍袍都穿上了，那我是不是該您一聲太子殿下了？”

賀雲階在戲謔的語調裏紅了臉，一種恥油然而生。

這種覺，就好像他無論站在多高的高度，在眼裏都不過是螻蟻，是乞丐，是跳梁的小醜。

本不屑一顧。

“你果然沒死。”賀雲階深吸一口氣，握刀的手了又，強行讓自己冷靜下來，“我能知道你是如何死而複生的嗎？”

“我沒時間和你說，你可以自己去問閻王！”楚昭說道，“我這次回來，就是送你下地獄的。”

賀雲階的眉心了，眸微微瞇起：“你就這麽自信，這次死的一定是我嗎？”

“是啊，我一直都很自信，何況我還有大炮。”楚昭展開雙臂，示意他看自己左右兩側。

賀雲階看著那黑的炮口，默然一刻才道：“這是高祖的神威大炮嗎，我隻在藏書閣裏看到過它的畫像，聽聞自從高祖離世它便失去了蹤跡，你是從哪裏找到的？”

“這是個，我不能告訴你。”楚昭說，“因為它威力太大，用完之後，我還要把它放回原的。”

“可高祖說過，神威大炮的炮口永遠不能對準大晏的子民。”賀雲階道，“你現在把它請出來，是要違背高祖的旨意嗎？”

“哈。”楚昭冷笑，“我是這樣說過沒錯，但你和你爹這種臣賊子，本不配為大晏子民，我大晏，不需要你們這樣禍國殃民的敗類。”

賀雲階心頭一跳，神變得複雜。

說“說過”，而不是“高祖說過”。

所以，這是承認了自己的份，承認了自己就是高祖羲和轉世嗎？

盡管自己早就對此有所懷疑，甚至已經相信這個事實，但這話從楚昭口中說出來，給他的覺卻大大不同。

“這麽說，你是承認你就是了？”他強調似的問道，仿佛還抱著一種希，希楚昭那樣說隻是因為口誤。

楚昭卻並沒有否認，手持長劍，踩著丹陛向上走去。

承天殿的丹陛，隻有真龍天子才能從上麵通過，其餘人隻能走兩旁的臺階。

當楚昭向上邁出第一步時，整個天地似乎都安靜下來，風也停息，雲也靜止，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看著一步一步向上而行，每一步都帶著震懾天地的威嚴，帶著不可阻攔的信念。

是羲和帝，是大晏的創造者，是這天下的主宰。

賀雲階呆滯在原地，癡癡地看著那人披甲仗劍向他走來，每一步，都仿佛踏在他心口上。

他想做點什麽，卻什麽都做不了，隻能就那樣看著越走越近。

直到楚昭走到跟前，他才如夢方醒一般，揮刀擋在了麵前。

“就算你真的是羲和帝又怎樣？”他冷聲道，“風水流轉，兩百年後的世界已經不是你說了算。”

“我說了算不算，你說了不算，神威大炮說了算。”楚昭抬手，長劍架住他的刀，對底下嚴陣以待的將士喊道，“神威營聽令，我現在要進殿去收拾那幫孫子，誰敢阻我去路，就對準誰開炮，半個時辰後，我若還不出來，爾等便將承天殿夷為平地！”

“謹遵我主之命！”底下的將士齊聲應是，聲震雲霄。

“太子殿下，你聽到了嗎？”楚昭笑著說道，“我不怕死的，反正我已經死過好幾回了，你若也不怕死，就不要讓開，黃泉路上我們好作伴！”

賀雲階咬牙關，繃的下頜線使得他麵部棱角更加分明。

兩人目相，似有刀劍影閃過。

許久，他還是收了刀，向旁邊讓開一步。

“嗬！”楚昭嗤笑，“你這神仙般的人兒居然怕死，讓我好生失。”

賀雲階抿著沒有接話。

楚昭一步上臺階，與他相對而立，劍尖輕挑起他的下：“雖說風水流轉，但你也要弄清楚是誰坐莊，有我在，這場賭局你永遠贏不了，因為老天爺不會站在竊國賊那邊。”

收起劍，獨自一人大步向承天殿走去，火紅的披風在晨風中如同出征的戰旗獵獵招展。

道之所在，雖千萬人吾往矣。

走到那幾位差點被斬首的員麵前，對幾人淡淡道：“走吧，隨我一同去討個公道。”

幾位員早已震驚得無以複加，此時被一，頓時如夢方醒，熱淚盈眶跪倒在地：“原來王妃還活著，謝天謝地，大晏的江山有救了。”

“臣賊子還沒死，我當然要活著。”楚昭彎腰將幾人攙起，轉頭問負責行刑的士兵，“我把人帶走，你們沒意見吧？”

士兵們看看，又看看旁橫七豎八的同伴的，再看看丹陛下烏黑發亮的神威大炮，不約而同地向後退開。

楚昭輕笑一聲，領著幾位員向殿中走去。

“太子殿下，一起來吧，這可是你此生離皇位最近的時候了。”

清越而略帶戲謔的聲音隨風飄來，賀雲階的恥達到了頂點。

握刀的手了又，素白手背上青筋凸起。

但他最終還是默默地跟了上去。

賭局千變萬化，莊家也不一定能贏到最後，何況他還有別的籌碼。

兩人一前一後進了承天殿，殿中眾人已經聽太監說了外麵的況，此時看到小閣老口中已經死去的靖南王妃重新出現在眼前，眾人仍有些不敢置信。

那幾位員跟在楚昭後麵，昂首，揚眉吐氣，活像欺負的孩子搬來了家長，步子都邁得底氣十足。

“賀平川，你個老賊，靖南王妃帶著神威大炮回來了，你的死期到了！”那位須發皆白的老臣大聲喊道。

明明是年邁蒼老的聲音，卻如春雷炸響在每個人的耳畔。

龍椅上的賀平川臉發黑，眼睜睜看著那個披盔甲的子提劍向自己走來。

太後的臉也十分難看，忍不住指著楚昭大聲發問：“楚昭，你要幹什麽，你怎麽會有神威大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