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時分，北城門外戰鼓聲聲，號角悠長，靖南王慕容驍率領全靖南軍踏上了西北平的征程。

因為走得急，沒有進行什麽隆重的儀式，也沒有誓師大會，隻有大總管馮觀嵐和幾個朝中大臣代表天子前來送行。

百姓們不知道靖南王出征的時間，因此也沒有前來相送。

慕容驍一戎裝，腰懸長劍，下白追風馬，神俊朗，英武不凡，通散發著令人折服的王者之氣。

在他左側，是人高馬大，氣場強悍的先鋒大將張行舟。

北淵和祁山騎馬站在他右側。

前麵是黑一眼不到頭的整裝待發的靖南軍。

最後一遍鼓聲停止，慕容驍最後一次向東邊眺，而後對馮觀嵐拱手作別：“本王走後，勞煩馮公公代為照看王妃，隻要王妃平安，本王別無所求。”

馮觀嵐抱拳回禮：“王爺放心，咱家定不負重托，拚死守護王妃的安全，等王爺凱旋之日，咱家與王妃就在這裏為王爺接風洗塵。”

“一言為定！”慕容驍拔劍指向前方，一聲令下，大軍即刻，披著剛剛泛白的天向北而去。

號角聲振，駿馬嘶鳴，張行舟策馬向前，在馬蹄騰起的煙塵裏看向城東的方向，一隻手下意識按在前，隔著料到懷裏的桃木太極符。

這個太極符是王妃的護符，這麽久了，他始終沒找到一個合適的機會把它還給王妃，現在隻能帶著它一起出征了。

戰場兇險，刀劍無眼，此後的每一步都將不可預料，誰也說不準自己還能不能活著回來，他唯一的心願，就是留在京城的王妃能夠平平安安。

倘若有一天還能再看到明的笑臉，那便是上蒼給自己最大的恩賜。

靖南王大軍離京的消息，沒過多久就傳到了都察院的單人牢房裏。

此時距離賀雲階得知靖南王妃的死訊剛過去了不到三個時辰。

“觀裏病患鬧得厲害，三清觀連大門都不敢開，因此也沒有對外發喪，給朝廷送的信皆被閣老攔下，目前為止，外麵沒有人知道此事。”前來打掃牢房的獄卒小聲說道。

賀雲階一夜未眠，眼窩深陷，眼底布滿，下長出青的胡茬，不複昔日的如玉容。

但他姿態仍舊優雅從容，神仍舊波瀾不驚，獄卒的話似乎沒有給他帶來毫的緒波。

“靖南王也不知道嗎？”他淡淡問道。

獄卒搖頭：“閣老命人切斷了所有的消息通道，靖南王對此毫不知，他若知曉，絕不可能還帶兵出征。”

賀雲階點點頭：“消息再兩天吧，無論真假，都等靖南王走遠了再說，免得他殺個回馬槍。”

“是。”獄卒應道，提著髒水桶要走，“小閣老還有什麽話帶給閣老嗎？”

賀雲階想了想，說：“讓父親有空來一趟吧！”

獄卒見他連自己都防著，訕笑了一下，拎著水桶出去了。

牢房重新安靜下來，賀雲階平躺在床上，著天花板出神。

相比剛得知楚昭死訊那會兒，他已經冷靜很多。

他不相信楚昭真的就這麽死了。

不是神阿伽嗎，不是專克瘟疫的神嗎，怎會死於瘟疫？

雖說也有毒針的作用，但不還是神醫雲九針嗎，神醫雲九針不僅擅長金針之，還擅長解毒用毒，怎麽可能讓自己毒發亡？

所以，他要想辦法出去，親自去道觀看一眼，除非親眼看到那人的，否則他誰的話都不信。

畢竟那是個躺進棺材裏還能再複活的人。

晚些時候，賀平川來探監，父子二人單獨說了一會兒話，賀平川便匆匆而去。

隔天半夜，都察院大牢突然起火，火映紅了半邊天。

太後聽聞噩耗，心急如焚，命五城兵馬司和幾支皇家親衛前去救火，其他的犯人死活都無所謂，務必要將小閣老毫發無損地救出來。

附近的居民被驚，全都跑到街上去看。

街上馬蹄陣陣，兵往來奔忙，大晚上也分不清誰是誰，隻看到一片兵荒馬。

就在所有人的注意力被火災吸引時，一隊兵馬卻趁衝進皇宮，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包圍了乾元宮，控製了正摟著妃嬪呼呼大睡的泰和帝楚軒。

與此同時，另有一隊兵馬悄無聲息地包圍了城外的三清觀。

謝乘風和玉清道長聞訊趕來，在火把搖曳的亮裏，看到了被簇擁在正中間，一襲緋狐裘，麵如冷玉的小閣老賀雲階。

謝乘風假裝不認識他，上前行禮問道：“不知貴人深夜造訪有何貴幹，觀裏近來接收了一些染時疫的流民，為安全起見，若沒有特別急的事，還是不要進來為好。”

賀雲階端坐馬上，神漠然：“不進去也行，讓靖南王妃出來與本閣見上一麵，本閣便放過道觀裏所有的人。”

“靖南王妃？”謝乘風頓時滿麵哀，歎氣道，“貴人莫不是來請王妃看診的，可惜，王妃已於前日……”

他說到這裏說不下去，以袖掩麵，哽咽出聲。

賀雲階皺眉看他，冷冷道：“前日怎麽了，快說。”

謝乘風哽咽道：“前日王妃為人所害，不僅染上了瘟疫，還中了巨毒，連一天都沒撐過去，就……就撒手人寰了。”

“胡說八道！”賀雲階厲聲道，“靖南王妃份非同尋常，前日的事，你等為何不報告朝廷？”

“貴人息怒，我們可不敢撒謊。”玉清道長上前解釋道，“王妃咽氣的當晚，我們就寫了信上報朝廷，卻遲遲沒得到朝廷的答複，我們也曾試著給靖南王送信，卻也沒得到回信，王妃染時疫而亡，觀裏還有這麽多患者，我們本不敢出門，實在也是沒辦法了。”

“是啊是啊！”謝乘風附和道，“當初我們也是出於慈悲之心，才答應收容這些患者，誰知卻惹上這樣的麻煩，萬幸眼下是寒冬，暫時不會腐爛，倘若趕上夏季，隻怕，隻怕……”

“行了，別說了。”賀雲階冷聲打斷了他，“口說無憑，眼見為實，你們既然說靖南王妃已死，便將的抬來與本閣過目，本閣確認之後，自會替你們上報朝廷。”

“這……”謝乘風和玉清道長對視一眼，“這大半夜的，合適嗎？”

“人都死了，有什麽合不合適，除非你們在撒謊。”賀雲階說道，“本閣沒有耐心和你們兜圈子，想跟本閣耍花招，先你們長了幾顆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