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昭不知道李嬤嬤心中所想，最終還是跟去了慈安宮。

現在還不到和太後翻臉的時候，表麵功夫該做還得做。

太後昨天發作了一次，今天的氣差了很多，半靠在四方榻上，說話都是有氣無力的。

經過昨天的事，對楚昭很是不滿，但因著賀雲階讓幫忙穩住楚昭，隻得強裝和悅與楚昭周旋。

可越是這樣，楚昭越覺得奇怪。

是太後，手握生殺大權，本不用費心討好任何人，何況們昨天剛發生過不愉快，居然可以做到毫無芥，這本就很反常。

楚昭知道這當中肯定有貓膩，但一時之間又猜不到賀雲階到底想要幹什麽，為免讓自己陷被，便決定先下手為強。

這是前世蕭馳教給的。

蕭馳說，如果你猜不敵人的意圖，那就搶在他前麵行，用你的計劃打他的計劃，讓他反過來猜測你，防範你，最終自顧不暇，自陣腳。

楚昭打算這樣試試看，從慈安宮離開後，回到太醫院包了幾副治風寒的藥，打著給馮觀嵐送藥的旗號，和阿傲一起去了司禮監。

現在是太醫院院判，阿傲也是太醫院的人，兩人同進同出也不需要向任何人解釋。

馮觀嵐沒想到楚昭會在大白天如此高調地來找他，楚昭說是給他送藥，他便順水推舟，接了藥向楚昭道謝，請到自己的值房小坐。

到了門口，馮觀嵐原打算讓阿傲在外麵等候，楚昭卻說阿傲可以一起。

馮觀嵐很意外，關上門問道：“王妃對這位小兄弟如此信任，不知他是什麽來曆？”

“除了你，他是我最信任的人。”楚昭說，“他知道我的，現在，也知道了你的。”

馮觀嵐大為震驚，帶著幾分警惕與試探將阿傲上下打量：“陛下將這麽重要的事都告訴你，看來是真的很信任你了。”

阿傲不躲不閃，坦然與他對視，抱拳道：“徐公公，幸會。”

兩人一個改口了陛下，一個直接說出了對方的真實份，無須多言，便已為同盟。

“幸會，幸會。”馮觀嵐也對阿傲抱拳回禮，“既然大家都是自己人，今後自當相互照應，共同進退，一起輔佐陛下就大業。”

阿傲沒想過他這麽快就接了自己，更是被他三言兩語說得心澎湃，熱沸騰。

這可是羲和帝邊第一人呀！

在此之前，他便是做夢也想不到，自己有一天會和這樣的人為同盟，為了一個共同的目標而努力。

這種覺，他已經找不到恰當的詞語來形容。

楚昭笑著嗔怪馮觀嵐：“幹嘛這麽嚴肅，看把孩子給嚇的。”

馮觀嵐挑眉，意味深長道：“陛下他孩子？”

“順口了，改不過來了。”楚昭不以為然道，“況且他本來也不大，和咱們比，可不就是孩子嗎？”

“……那倒也是。”馮觀嵐笑道，“要這麽說的話，全天下都是您的孫子。”

楚昭哈哈笑：“沒錯，我現在看誰都是孫子。”

兩人有說有笑，自在隨意，一個眼神，一個微笑，都傳遞出心照不宣的默契。

阿傲抿著，極力讓自己看起來沒有任何異樣，心裏卻酸酸的很不是滋味。

在馮觀嵐沒有出現之前，他以為自己和王妃之間配合默契的，眼下看到王妃和馮觀嵐的相，才知道什麽是真正的默契，什麽是真正的親無間。

相比馮觀嵐，他差得太遠了。

可是那又怎樣，王妃才剛和他說過，這一世，他才是陪伴王妃最多的人。

雖然王妃的上一世他無緣參與，可這一世，他比馮觀嵐更早出現，更早認識王妃，而且他也比馮觀嵐年輕，如果他能一直陪在王妃邊，絕對可以打破馮觀嵐的記錄。

嗯，他一定可以的。

年這樣想著，心漸漸又變得明朗。

王妃說了讓他不要胡思想，不要自我否定，那他就好好的陪著王妃，爭取為王妃最離不開的人。

楚昭隻顧著和馮觀嵐說話，沒有留意到阿傲的心態變化，兩人說笑一陣之後，楚昭這才切正題：“這兩日，你把之前收集的證人證據整理出來，等我鼓一下楚軒，咱們聯合幾個員在早朝上參賀家父子一本。”

馮觀嵐先是一怔，繼而肅容道：“出了什麽事，陛下這樣不怕打草驚蛇嗎？”

“早晚都要打的，隻要準備充分，不怕他驚。”楚昭說，“我總覺得賀家父子在謀什麽，與其這樣猜來猜去，不如我們先一步行，讓他們的計劃泡湯。”

馮觀嵐點點頭：“也好，陛下有把握的話，我這就開始整理，爭取明日之前整理出來。”

“嗯，越快越好。”楚昭說，“方唯賢那邊你也要和他說好，讓他知道，除了站在我們這邊，他已經別無選擇。”

“陛下放心，我知道該怎麽說。”馮觀嵐應道。

楚昭想了想又道：“貴公公況如何，到時候他能不能上堂作證？”

貴公公？

阿傲一直在默默旁聽，突然聽到楚昭提起貴公公，不大吃一驚：“貴公公不是死了嗎？”

馮觀嵐笑起來，抬手拍了拍他的肩，眼角眉梢都是自信：“有陛下和咱家在，進了鬼門關的人，也能給他拉回來。”

阿傲臉上是掩飾不住的驚愕，想不通他和王妃是如何瞞天過海，從賀雲階手裏把人救下來的。

那時他們還沒有相認，就已經配合的那般默契了嗎？

阿傲羨慕的同時，不得不承認，不是誰都可以為天子駕前第一人。

前世的徐回，能夠陪伴皇陛下幾十年無人取代，他的能力可想而知。

阿傲對馮觀嵐肅然起敬，決心以後要好好向他學習，爭取有一天也能像他這樣，驕傲又自信地站在王妃邊。

賀雲階在宮裏耳目眾多，楚昭不能久留，和馮觀嵐說完話便告辭而去。

馮觀嵐送走兩人，便開始著手整理賀家父子的罪證，直到天完全黑下來才出宮回了自己在宮外的府邸。

方唯賢和貴公公都在那裏，他要回去和兩人好好談一談。

今日雖已不再下雪，天仍是的，了夜，外麵滴水冰，北風一吹，更是寒冷徹骨。

馮觀嵐坐在轎中，由八個高大魁梧的轎夫抬著出了皇城，前後左右都有錦羽衛隨行保護。

他的幹兒子錦羽衛千戶竇永和跟在轎側，同他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話。

行至一條深巷，濃濃夜中忽然響起一聲尖銳的呼哨，不等周圍的錦羽衛拔刀，一排排的羽箭便如流星破空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