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馮觀嵐坦率承認，一點都沒打算瞞。

因為他知道本瞞不住。

這世上能瞞過小閣老的人怕是不多，靖南王妃能讓他栽個跟頭，想必也是他一時輕敵，沒料到一個人竟如此難纏。

所以說，永遠不要小瞧人。

“都和你說了什麽，你們是什麽時候搭上的線，是在我之前還是在我之後？”賀雲階又問。

這一次，馮觀嵐卻沒立即回答，晃著酒杯饒有興味地看他。

“人都說小閣老冷冷，是八風不的菩薩，怎的一說起靖南王妃，竟像是多了一煙火氣？”

賀雲階心下一驚，麵上卻不聲地瞥了他一眼：“你想表達什麽？”

“沒什麽。”馮觀嵐漫不經心，語帶戲謔，“咱家隻是好奇菩薩會不會凡心。”

賀雲階狹長的眼眸低垂，似是懶得和他廢話，放下酒杯道：“你一個無之人，心這些做什麽，是為了滿足你暗的窺探嗎？”

“哈哈哈哈……”馮觀嵐放肆大笑，“小閣老都急得罵人了，莫非當真被咱家猜中了心思，咱家已經開始好奇靖南王妃到底是個怎麽樣的妙人兒了。”

賀雲階眉梢輕揚，似笑非笑：“我若不如此，怎能套出馮公公的實話，既然馮公公連靖南王妃是什麽樣的人都不知道，想必你們之前並無來往吧？”

馮觀嵐立時收斂了笑容，心裏罵了聲小狐貍。

賀雲階觀他神，語氣更加篤定：“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靖南王妃應該是在我離開湖廣之後才找上你的吧？

為什麽要找你，是怕進京後被我刁難，所以提前給自己找個靠山，還是想挑撥我倆鬥，好坐收漁翁之利？”

“這我就不知道了。”馮觀嵐避重就輕道，“咱倆的關係還用得著別人挑撥嗎？”

“……”

賀雲階無語，在搖曳的燈下凝神看他，“我有時候真想不明白，你和我作對的意義究竟在哪裏？”

“誰知道呢，可能是因為好玩吧！”馮觀嵐說道，“不管怎麽樣，這一趟差事小閣老辛苦了，好好睡一覺，明日悄悄回京吧，咱家知道你素來喜靜，那種鑼鼓喧天鞭炮齊鳴萬人空巷迎接英雄歸來的煩心事，就由咱家為你代勞了。”

賀雲階冷笑：“馮公公憑什麽覺得本閣一定會配合你？”

馮觀嵐也笑，笑得神神卻又有竹，手拿起桌上的酒壇，將兩人的酒杯斟滿。

“來，咱倆走一個。”他舉杯說道，“喝完了這杯，咱家告訴小閣老答案。”

賀雲階端起杯子和他了一下，卻不往邊放。

“馮公公先喝。”

“你怕咱家給你下毒？”馮觀嵐輕蔑一笑，舉杯一飲而盡。

賀雲階等他喝完，才仰頭將酒喝下，放下酒杯道：“現在你可以說了。”

“其實也沒什麽，就是咱家在酒裏下了毒。”馮觀嵐說道，“現在你可以睡了。”

賀雲階愕然，猛地站起，卻覺得一陣頭暈眼花，隨即又跌坐回去。

“你……”

“小閣老是想問我為什麽沒事嗎？”馮觀嵐得意挑眉，“因為咱家提前吃了解藥。”

賀雲階微微息，綿無力，隻能拿眼刀子往他上紮。

但他此時的眼神已經渙散，搭配著白烏發及雙頰的酡紅，不見毫淩厲，反倒顯得眼如。

馮觀嵐嘖嘖兩聲，撐著桌沿站起半個子向他湊過來，食指輕輕挑起他的下，著嗓子道：“不怕告訴小閣老，這一招也是靖南王妃教我的。”

賀雲階的意識漸漸模糊，陷昏迷的最後一刻，耳邊聽到的隻有“靖南王妃”這四個字。

馮觀嵐了他兩聲，見他沒有任何反應，便起朝外走去。

走了幾步又停下，想了想，退回到賀雲階跟前，將他抱起放到了床上，好心地在他肚子上搭了一條毯子。

“秋了，夜裏冷，小閣老別涼著肚子。”他戲謔了一句，這才大步而去。

出了房門，幾名錦羽衛正守在外麵，見他出來忙躬見禮。

“看好了，別讓人跑了。”馮觀嵐說道，邁步往樓下走去。

其中一人跟上來，給他加了件披風，笑著奉承他：“公公真厲害，小閣老這麽聰明的人都不是您的對手，”

“你懂個屁！”馮觀嵐罵了一句，噔噔噔地下了樓梯。

賀雲階是何許人也，怎麽會如此輕易上他的當，不過是知道局勢無法挽回，懶得再掙紮罷了。

反正不管怎麽樣都有他爹給他兜底，與其做無謂的掙紮，不如舒舒服服睡一覺。

“唉！”

馮觀嵐長歎一聲。

誰讓人家有個好爹呢！

像他這樣沒爹的人，隻能靠自己了。

……

幾日後，行至豫州中部的楚昭收到了謝乘風的回信。

謝乘風在信中說，京城的事進展順利，馮觀嵐不負所托，功搶走了平定湖廣的功勞，讓賀家父子吃了個啞虧。

不僅如此，他還在城中大肆宣揚靖南王妃的名，說自己之所以能在這麽短的時間不費一兵一卒平定了湖廣之，多半都是靖南王妃的功勞。

說靖南王妃不但貌傾國，還是個有勇有謀，忠君民，心懷天下，巾幗不讓須眉的中豪傑，如此奇子，頗有太祖羲和之風範，當為天下子之楷模。

楚昭看完當場被氣笑了。

馮觀嵐哪裏是幫揚名，分明是在幫樹敵呀！

把這麽高的讚譽給，讓京城那麽多高門貴婦怎麽想，讓其他王妃皇妃怎麽想，讓太後怎麽想？

還沒進京呢，就了所有人嫉妒的對象，這不活的箭靶子嗎？

死太監，真夠意思，送了他一份大禮，他卻轉過頭來捧殺。

是不是因為利用了他，他不甘心被一個人當棋子，所以也要給來個下馬威才公平？

要不說當太監的都險呢，沒了的男人，心理都不健康，個個都是偏執狂。

當然，除了徐回。

徐回在外麵雖然也是令人聞風喪膽的存在，卻也是給過最多溫暖的人，幾十年如一日的陪伴在邊，不僅是的左膀右臂，也是堅強的後盾和依靠。

世人眼裏，羲和帝是天底下最強大的人，隻有徐回知道的脆弱，知道所有的不得已。

算了。

不想這些了。

楚昭收起思緒，再次看向信紙上馮觀嵐的名字。

不管怎樣，和馮觀嵐這次的合作還是很功的，下一步就要開始調查馮觀嵐這個人了。

太監不能當皇帝，馮觀嵐拉幫結派，和賀家父子明爭暗鬥是為了什麽？

難道僅僅是為了權利，還是說他背後其實也有一個主子？

他的主子是誰？

他統領的錦羽衛又是在為誰賣命？

是怎樣了不得的大人，才能掌控得了馮觀嵐這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