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小心!”
幾個聲音同時響起,下一刻,阿傲的刀就劃開了梁王的咽,張行舟的劍刺穿他的膛,鐵錘一錘子將他掄飛出去。
一片驚呼聲中,王府的府兵全都爭先恐後地躲開,梁王的在飛出很遠後重重跌落,當場氣絕亡。
楚昭在馬上呆滯一刻,心裏說不出是什麽滋味。
原是想將梁王抓起來押赴京城的,沒想到他居然這麽倉促就死了。
雖然從公義來講,梁王確實死不足惜,可他畢竟是楚氏的子孫,不管隔了多年,他上流的還是楚氏的。
翻下馬,緩緩走向那個僅僅見了一麵便要永別的楚氏子孫。
在他麵前蹲下,手合上了他的眼睛。
想和他說句話,又不知從何說起,張了又張,最終一言不發地起離開。
“張將軍,祁先生,你二人和喬副總兵負責善後,我先回營地了。”
“是。”張行舟不明白突如其來的哀傷是什麽原因,眼下不便多問,抱拳道,“王妃放心,末將知道該怎麽做。”
祁山也明顯察覺到緒不對,安道:“王妃回去好生歇息,這邊就給我們了。”
“嗯。”楚昭點點頭,上鐵錘,阿傲,雲七,蕭將軍一起回營,臨行又對賀雲階道,“梁王勾結的那批員,就給馮公公酌置吧,今日之事,全是馮公公的功勞,我會親自上書朝廷為馮公公請功的。”
“……”賀雲階怔怔一刻,抱拳道,“如此便多謝王妃了。”
“公公不用客氣,等我到了京城,還要仰仗你照拂呢!”楚昭笑得意味深長,揚鞭策馬而去。
賀雲階站在原地,雙手在袖中握,靜靜地看著的背影消失在暮裏。
這一回合,是他大意了。
等到了京城,他一定會好好“照拂”的。
楚昭一路疾馳回到城外營地,天已經完全黑下來。
青玉三人聽聞回來,急忙出來迎接,拉著的手你一言我一語的問長問短,歡喜之溢於言表。
楚昭糟糟的心緒被們嘰嘰喳喳的話語一攪和,反倒變得平靜了許多。
看著三張俏的笑臉,連日來的打打殺殺,明爭暗鬥,謀謀,似乎一下子全都離遠去,隻剩下一個蛙聲蟬鳴,滿天星鬥的靜謐夏夜。
“好累呀,快打水來,我要沐浴,我都快髒死了。”抱著三個丫頭喊道,語氣像在撒。
紅綃忙大呼小躲開:“王妃好壞,把髒東西都蹭我們上了。”
“就蹭就蹭,要髒大家一起髒。”楚昭抓住不許躲。
“那我也來蹭一蹭。”鐵錘說,“我上更髒。”
三個丫頭全都啊啊著躲避。
紫蘿跑得慢,被一把抓住,摟在懷裏用力蹭。
“王妃救我,王妃救我。”紫蘿掙紮著向楚昭求救。
楚昭哈哈大笑,疲憊一掃而空。
看著和四個丫頭嬉鬧著進了帳篷,阿傲站在門外默然一刻,轉離開。
帳中燈火明亮,紅綃發現了楚昭臉上的傷,忙問是怎麽回事。
楚昭都快把這事忘了,被一問,又想起來,笑著說道:“沒事的,就是被人撓了一下,等我洗幹淨上點藥,不會留疤的。”
幾個丫頭便停止了嬉鬧,忙忙叨叨地伺候沐浴。
鐵錘沒人伺候,自己出去找地方洗。
剛一出門,就看到蕭將軍吭吭哧哧拎著兩桶水走過來。
“鐵錘妹妹,我給你送水來了。”
鐵錘看他那個費勁樣兒,皺眉道:“你把水給我了,你用什麽?”
“我不用。”蕭將軍說,“我和阿傲雲七去河裏洗。”
“那好吧,謝謝你了。”鐵錘接過水桶,輕鬆拎在手裏大步而去。
蕭將軍甩著手嘿嘿傻樂。
雲七和阿傲一起走過來,手拍了他一下:“快走啊,你傻笑什麽?”
“鐵錘妹妹謝我了。”蕭將軍笑得眼睛都瞇起來。
雲七:“……兩桶水換一個謝謝,有啥好高興的?”
“你不懂,這說明開始接我的關心了。”蕭將軍正道。
雲七撇撇:“可並不關心你呀,關心的是阿傲。”
蕭將軍:“……我覺得你做個啞也好的。”
阿傲點頭附和:“我也覺得。”
楚昭沐浴過後,換了幹淨衫,坐在外麵晾頭發。
蕭將軍和雲七端著服從帳篷前走過。
楚昭沒看到阿傲,住兩人問:“阿傲呢?”
“他還沒回來,說想在河邊坐一會兒。”蕭將軍說道。
楚昭“哦”了一聲,擺手讓他們走了。
過了一會兒,阿傲還是沒回來,楚昭才覺得有點不對勁兒,起往河邊走去。
今晚月很好,照得河麵波粼粼,此起彼伏的蛙聲並不讓人覺得聒噪,反顯得夜更加靜謐。
阿傲獨自一人坐在河邊的石頭上,不停地撿起石子往河裏扔。
撲通撲通的聲響,像他糟糟的心。
但即便如此,他依然保持著高度的警惕,楚昭剛一靠近,就被他發現了。
“王妃怎麽來了?”阿傲吃驚地站起來,手去扶,“河邊石頭,王妃小心點。”
“沒事,我會遊泳。”楚昭說道,挑了一塊大石頭坐下,抬頭借著月看他,“怎麽了,是不是有什麽心事?”
阿傲愣了下,輕輕搖頭:“沒有。”
“小閣老都騙不過我,你覺得你能騙過我嗎?”楚昭笑著打趣他。
阿傲啞了聲。
楚昭往旁邊挪了挪,拍著石頭道:“過來坐,有話就直接說出來,不要憋在心裏。”
阿傲默默地挨著坐下,側首看著月下白淨的臉,上麵的抓痕還清晰可見。
“王妃上藥了嗎?”他輕聲問道。
“上過了。”楚昭說,“放心吧,不會留疤的。”
阿傲卻很自責:“都怪我沒用,沒保護好王妃。”
“跟你沒關係,這隻是個意外。”楚昭說著偏頭看了他一眼,“你該不會是為這事不開心吧?”
“是,也不是。”阿傲遲疑了一下,索實話實說,“我就是覺得自己沒用的,而且越來越沒用,覺王妃有沒有我好像都沒關係。”
楚昭吃了一驚,神也認真起來。
“阿傲,你為什麽會這麽想,你為我做了這麽多事,從我在廢院的時候就一直陪伴著我,你怎麽會覺得我沒有你也沒關係呢?”
阿傲垂下頭,不知該怎麽說,又撿了一顆石子扔進河裏:“反正就是從雲州出來以後,大家都有用的,就我沒什麽用,隻能跟在你邊,還保護不了你。”
“你說的大家是指誰?”楚昭問。
“都有。”阿傲說,“比如張行舟,鐵錘,蕭將軍,覺貴公公都比我有用……”
“……”楚昭哭笑不得,想了想道,“我大概知道問題出在哪了,在雲州的時候,我們能做的事很,陪在我邊的也隻有你,所以你覺得我們是最親近的,這種關係讓你到安心。
現在,我們離開了雲州,要做的事越來越多,不可控的況也越來越多,我不再隻需要你一個人的幫助,而是需要大家發揮自己的特長通力合作,所以你就覺得自己好像沒什麽用了,是這樣嗎?”
阿傲搖搖頭,又點點頭,自己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
楚昭覺得自己應該是猜對了,笑著在他頭上了,了他半幹的頭發。
“別想了,雖然我邊的幫手會越來越多,但你對於我來說永遠是最重要的,最不可取代的那一個。”
“真的嗎?”阿傲終於抬起頭,眼睛亮得如同落滿星辰的河水,“王妃真的覺得我不可取代嗎?”
“真的。”楚昭認真回他。
阿傲笑起來,口道:“連蕭馳也不能取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