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聘請了金老爹,哦，他金仕達，程丹若收獲了金這個小尾。

這丫頭野蠻生長,機靈能說，平時最聽三國。可惜跟著父親走街串巷，始終沒有聽全過,不過自小識字,還會對聯作詩，啟蒙很好。

程丹若就送了一套三國的刻印本。

“夫人大恩大德，無以為報。”金捧著書，歡喜得要命。

程丹若道：“不是白給你的。”

金眨大眼睛：“夫人有何吩咐,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過幾天你就知道了。”程丹若留下,確實有大用。

數日后。

赤香攜赤韶到訪。

前者來過一次，兼之心里有底，倒是神態自若,后者卻是第一次來安順,從前最多去永寧,更沒見過漢人的大。

“姑姑，為什麼要來這里？”赤韶四下環顧，“不是說去夕照嗎？”

“還記不記得姑父和你說過的話？”赤香解釋，“這里有個漢人高的妻子，我們要見見。”

赤韶問：“為什麼要見？”

“赤碩跟隨了叛軍，為了不讓大夏遷怒赤江所有人,你必須讓高興。”赤香簡單說,“記住,要聽話,一會兒問你什麼，你就回答什麼。”

赤韶不太高興，但見赤香滿臉嚴肅，不好說什麼，抿答應了。

安順府的府衙和其他地方一樣，四平八穩，寬敞大氣，典型的漢族審，與苗族的吊腳樓、竹寨風格不同。

赤韶不是沒見過漢人，可進進出出的都是彪形大漢，且守衛森嚴，一層層通報下去，方能進門。

這讓很不習慣，也莫名有點張。

好在只走了兩重門，就到了地方。

赤香拉著進去，和里頭的人福問安：“程夫人。”

赤韶笨手笨腳地學了一個萬福。

“不必多禮，坐。”人的聲音很年輕平和，“這就是赤韶吧。”

赤香瞥了侄一眼。

赤韶抿抿，大膽地抬頭看。

四目相對。

程丹若看見了一個很苗族的苗族，異族、天真、憨，眼底一天然的野，像是深林中的小鹿。

微笑：“上前來。”

赤韶也瞧見了，倒是不像想象中嚴肅兇惡，慢慢往上挪兩步。

程丹若開始和小孩子的對話：“今年多大了？”

赤韶回答：“十四。”

“平時和你阿公阿婆一起？”問。

赤韶點頭。

“平時說不說漢話？”發音很慢，很清晰。

赤韶勉強跟上：“阿公教過，會說兩句。”

“很好，你也不小了，我不把你當孩子糊弄，和你說明白。”程丹若道，“赤江現在得很，你兄長赤碩了反賊，這是大逆不道的。”

赤韶在金竹寨長大，和赤碩沒什麼，不知道該擺出什麼面孔，索裝出懵懂的樣子：“噢——”

“你明白道理就好。”程丹若說，“兵已攻下七寨，鎮赤江指日可待。”

赤香沒想到大夏的速度這麼快，嚇了一跳，趕忙說出來意：“我家那位說，朝廷有難，臣子不能替君分憂就是不忠，我們準備了三千男兒，愿為前驅。”

兵屢屢傳來好消息，夕顯貴怕舍不著孩子套不著狼，一口氣派了三千。

程丹若果然驚訝：“噢？這倒是巧了。”

笑笑，輕描淡寫，“我們的人也到了。”

造反的從兩家變三家，按照通常況，至也要兩到三萬，可之前暴雨洪流，人手損失太多，謝玄英又接手得倉促，才不得不將就著用。

如今，在安順、貴等地的募兵已經結束，新征兵五千。程丹若截下的兩百新護衛就派上了用，安到下頭，仿照貴州城當時的況集訓。

時間有限，只訓了十天，初步認識自己的隊伍，知道合作，會用盾、刀就行。

過幾天，湖南還有六千的衛所士卒。

嗯，衛所參差不齊，也得先訓練一番，殺殺怠惰之氣，順便肅清軍紀才好。

言歸正傳。

夕照能出三千兵，當然是好。程丹若立即道：“安使忠心可鑒，吾等倍欣。”

看了眼赤韶，說道：“圣人仁慈，向來不愿多兵戈，只是赤江為賊竊取，逆行倒施，恐怕傾覆在即啊。”

赤香道：“夫人明鑒，這兩日我重回赤江，大家都對赤碩很不滿意。他殺了二哥篡位，大逆不道，只是形勢所，沒辦法罷了。”

拉過赤韶，懇切地說，“希朝廷能給我們一個機會，韶兒，你說是不是？你想不想你們寨子和兵作對？”

赤韶半懂不懂，但經歷過戰爭，兩個寨子為了爭奪田地，經常打起來。每到這時候，總是有人會死。

沒人喜歡看著親朋死去，亦然，便搖搖頭。

“好孩子。”程丹若邊浮現出微微笑意。招手，示意赤韶過來。

赤香推了一把。

赤韶只好往前走了兩步。

“赤香夫人，我與外子親多年，膝下猶且空虛。”程丹若說，“令侄天真可，我心里十分喜歡，想收做個干兒，你意下如何？”

赤香愣住。以為程丹若就看看人，晚點就能領回家去呢。

可程丹若說是說“意下如何”，口吻卻是陳述句，分明沒有討價還價的意思。

不敢拒絕，也沒法拒絕，仔細想想也非壞事，遂立即點頭，笑道：“這孩子有福氣，合了您的眼緣。”

又催促赤韶，“傻孩子，還等什麼？”

赤韶本反應不過來，下意識地說：“我有娘，我不要做別人的兒！”

“你胡說什麼！”赤香急了，飛快脧了程丹若一眼。

“哪有和親娘搶孩子的，不過多一個人疼你罷了。”程丹若笑了笑。

赤香顧不得許多，一把拽過赤韶，低聲道：“忘了我說的話嗎？要聽話，想想你阿公阿婆，一生氣，你們全家都要死！”

赤韶不過是個十四歲的孩，聽了這話，當然被嚇住，眼珠瞪得圓圓的。

“別嚇唬孩子。”程丹若不不慢道，“不愿意就算了。”

“愿意的。”赤香掐侄，出一微笑，“韶兒，你說是不是？”

赤韶看看姑姑，再看看陌生的地方，求生的本能促使乖乖點了點頭：“嗯。”

“好孩子。”程丹若瞟向瑪瑙，丫鬟會意，立即捧上一枚金鎖。

程丹若親手掛在了赤韶的脖頸上：“這是見面禮，以后，你就跟著我，我會給你找老師，讓你學漢話，寫漢文——你平時喜歡做什麼？我送你一匹小馬，好不好？”

赤韶抿：“我跟阿婆學藥。”

“噢，你阿婆是藥婆啊。”程丹若微微笑，“這倒是巧了，我就是個大夫。”

赤韶知道漢人的“大夫”和藥婆差不多，略微驚奇：“你是漢人的藥婆？你也會蠱嗎？”

“可以這麼說吧，但我不給人下蠱，我給人看病。”程丹若說，“這兩天，我在給別的寨子的人看病呢，你想看看嗎？”

赤韶點點頭。

“梅蕊，你帶過去瞧瞧。”目的已經達，程丹若也不想為難孩子，打發走了。

又和赤香說，“夕安使如此識大，我記下了，這次若能立功，必定替你們向陛下請功。”

赤香終于出笑容，踟躕時，問：“夫人，我有一個不之請。”

“哦？”

“韶兒自小在山里長大，對外頭的事兒不悉，不如我兒達英陪著，也省得鬧脾氣。”赤香小心翼翼地問，“您覺得呢？”

程丹若笑了。

夕照打的主意可真不難猜：“當然，這是好事啊。”

又送一個。

赤香喜道：“多謝夫人。”

“這次宜人來回奔波，也是辛苦了。”程丹若不聲，“瑪瑙。”

“是。”丫鬟捧上準備好的釵環與料。

程丹若道：“一些薄禮，請收下。”

拿出來的自然是好東西，其背后的親近更是難得。赤香忙道：“多謝夫人，我愧了。”

兩人又說了些社場的廢話，這才端茶送客。

程丹若沒起送，慢慢啜茶梳理思緒，片刻后，道：“娘來。”

瑪瑙忙去人。

金很快就到了，有模有樣地施禮：“夫人萬福。”

程丹若笑了，摟坐到邊：“學得不錯。”

“都是蕊姑姑教得好。”金規矩地并攏膝蓋，一副小家碧玉的乖巧，“不知夫人找我，有什麼吩咐嗎？”

程丹若問：“我收了赤碩的堂妹赤韶做干兒，你知道為什麼嗎？”

“知道。”金不假思索，“您想分化赤江，捧一個新的土酋上位代替。”

又有點興，“是個人啊？”

“是個孩，比你大兩歲。”程丹若說，“長在山里，為人單純，這次是跟姑姑來的。”

看著機靈的金，笑盈盈道，“你們歲數差不多，以后不妨多接接，一塊兒讀書。”

金眨眨眼：爹是新上任的西席，赤韶是干兒，爹給上課……單純、多接接……懂了！

“娘明白了。”金說，“我會找赤韶，嗯，赤韶姐姐玩的。”

“夕安使家的小兒子也要留下，他比你大一歲。”程丹若說，“我也答應了。”

金又眨眼睛：爹說過，夕安使家的太太是赤江的兒，就是表兄，哦，表姐弟咯？

“夫人是要撮合他們嗎？”問。

程丹若道：“你懂得這麼多，怎麼不一塊兒猜了。”

“走街串巷多了，不就是那回事兒嘛。”金嚴肅地說，“但這事非同小可，沒有夫人發話，娘不敢妄。”

程丹若頷首，叮囑道：“多余的不必做，赤韶初來乍到，必然心懷忐忑，你們安心讀書才最要，明白嗎？”

金大力點頭：“明白。”

“下去吧。”程丹若松開，“事辦得好，獎你兩套新裳。”

金脆生生道：“欸！”

步履輕快地離開了正廳，心如飛燕：爹啊爹，你生不逢時，想做荀彧孔明都沒戲了，但我做個辛憲英還有希。

金家還得靠我宗耀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