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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妻薄情》 第 306 章 解圍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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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鶴等人裝扮清平的兵卒,引出了埋伏的苗人。

天公作,雨也停了。

謝玄英惜兵力,也知道沒有過訓練的兵卒很難調,放棄近距離戰,令弓箭手提前準備好弓與箭矢。

苗人攻城攀梯,他就命人放箭。

前后兩箭矢夾攻,鐵打的也不住。

苗人察覺中計,派出左翼阻斷謝玄英的隊伍。

山林作戰,靠的就是地勢。

謝玄英先占據了地形之利,苗人雖更悉山地的環境,可武方面十分弱勢。

他們勇猛矯健,能迅速在林中穿梭,可鐵劍脆弱,無法與兵利抗衡,藤甲都未穿,刀刃上已經坑坑洼洼。

數百人的隊伍上前,卻如泥牛海,反倒被拖進了泥潭。

可苗人也不是沒有自己的法子。

他們很快找來一些奇怪的草垛子,點燃后丟林間。

霎時間,刺鼻的白煙飄散,眼睛火辣,嗆咳不止。

謝玄英立即戴上口罩,蒙住口鼻。他的口罩是程丹若親自的,里層有一層碾得極碎的炭末,不止能過濾空氣,還有淡淡的香味。

其余人也同樣照做。

自鼠疫后,謝家護衛除卻刀劍、水囊之類的行軍品,也都配備了口罩,雖然沒有炭,卻是雙層布料,同樣有一定的防護效果。

“散開。”李伯武指揮眾人,“陣型不可。”

謝家的護衛還能保持鎮定,可收攏的殘兵卻有潰散之兆。他們被嗆得鼻涕眼淚直流,無法視

負責統領他們的護衛見狀,以刀柄敲擊鎧甲:“不要跑,到這里來。”

沒辦法,謝玄英的這支隊伍不是正規軍隊,連鑼鼓都沒有,只能這麼湊合。

好在效果不差,跑的殘兵聽見聲音,往他邊聚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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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玄英耐心等了會兒,整頓人馬,下令進攻。

第一次叢林作戰,他多有不習慣的地方。從前可倚仗騎兵的沖擊,但在山里,跑都跑不起來,反倒是步兵巨多。

所以,隊形就了關鍵。

謝玄英讀過很多兵書,其中不乏一些文人武的記述,其中提到過山地作戰的模式,和打倭寇仿佛,三人一組,均手持藤牌。

兩人持槍出擊,一人舉牌掩護,并割首級,其軍功由三人平分,如此避免士兵貪功而錯過進攻之機。

護衛們平日有相關訓練,倒也有模有樣,衛所與寨堡的軍士卻不然。

很多人雖然從軍,卻練過,能用槍箭已經不錯,哪能配合默契,沒一會兒就散開,各顧各的。

好在謝玄英收攏這些人,也不是作為主力,說白了湊人頭而已,顯得己方兵馬眾多,靠的還是私兵。

短兵相接,殺聲震天。

謝玄英始終在后方,冷靜地評判著戰局。

等到苗人的軍隊呈現潰相,立即招手,后方戰鼓起,通知將士們乘勝追擊。

此時,城門打開了條僅供一人過的隙,約莫幾十人手拿兵魚貫而出,加戰局。

謝玄英聽到苗人在吶喊,他沒有完全聽懂,但捕捉到了“水”這個詞,猜測他們發現,城并沒有被水淹沒,起了退意。

“攔住他們。”

苗人一旦進山林,便如放虎歸山,后患無窮,今天好不容易引他們出來,絕不能放走。

他解開油紙包裹的弓箭,拉過弦,確定沒有,方才拿出箭矢,搭弓瞄準。

苗人中,有個型彪悍的男子,皮黝黑,臉頰上繪有圖紋,十分醒目,且驍勇善戰。

若是能解決他,必能大大挫其士氣。

謝玄英想著,呼吸逐漸變得平緩,心跳放慢,意識仿佛沉河流,靜默無聲。

人在,對方的作很快,短短幾個手便突出了包圍。

膛隨著微風起伏。

幾乎同一瞬間,黎哥頸后寒直豎。他察覺到了無法言說的危險,就好像在山林中被伺機襲的虎豹盯上。

他沒有思考發生了什麼,遵循本能就地一滾。

箭矢過臉頰。

猩紅的淌落,溢出鐵銹的腥氣。

黎哥抹了把面孔,舉頭四顧。

他對上了一雙略顯詫異的眼睛。

謝玄英沒想到會失手,對方敏銳的直覺出乎他的預料。但沒中也就沒中,沒什麼大不了的。

他只記住了黎哥的樣貌,便轉開視線。

銳的護衛如洪水涌向了苗人。

黎哥大聲道:“退!”他招呼族人后退,自己卻留下斷后,幾刀便砍翻一個普通兵卒。

如此驍勇,難免令許多沒見過的兵卒膽寒。他們手舉著□□,卻畏不前。

“我去會會他。”李伯武請示。

謝玄英頷首。

李伯武抄起□□,驅馬上前,手中的槍連續突刺,挑、、刺、擋,氣勢亦是銳不可當。

黎哥力戰許久,與他打了數個回合,漸有不敵,被李伯武一個挑刺制住。

“服不服?”李伯武笑問。

黎哥氣如牛,干脆丟了手里坑坑洼洼的刀,說:“你們不能殺我。”

苗人潰兵已大半逃竄山林,李伯武不趕時間:“不服再來。”

黎哥強調:“你們不能殺我,你們的大答應了要給我做。”

“噢?”李伯武見他為族人斷后,自己被擒,頗講義氣,不由多問兩句,“清平知縣許了你什麼好?”

黎哥說:“我有信。”

李伯武手腕抬起,略微松開抵住他脖子的槍尖:“拿來看看。”

黎哥鎮定地掏出了一封信。

李伯武接過,轉手遞給了謝玄英。

謝玄英狐疑地展開信件,然后——看到了自己的印。

他:“……”

分開三天,就開始費神了。

不聽話。

“這是你們的大。”黎哥說,“你們可不能不認。”

謝玄英不:“信里只說談判,可沒說答應了不殺你。”

“我們愿意談。”黎哥狡猾地說,“你殺了我,我就不能和他談判了。”

謝玄英沒有穿他的把戲:“把他綁起來。”

“是。”

黎哥沒有反抗,他以為信起了效果,自己的命暫時保住了。

勝負已分,清平知縣見圍困已解,不由長松口氣,命令人開城門迎接。

謝玄英遣田南帶一隊人先去,檢查過縣城外,確認無異常,方才領兵城。

知縣率領縣衙上下,與若干書生一道迎接。

“見過謝參政。”他們齊齊問候。

“不必多禮。”謝玄英擺擺手,言簡意賅,“把俘虜全都關進大牢,派人收攏尸,立即焚燒。”

知縣恨不得什麼事都有人擔,別說是這些小事,現在讓他當眾舞一曲求雨都沒問題,連連應下:“是是,下這就去。”

然而,一個年輕的書生忍不住,指著黎哥問:“此賊殺了我們好些將士,大人何妨將其死,以振士氣?”

“大膽!”李伯武呵斥,“你是何人?怎敢在此喧嘩?”

知縣嚇得要死,忙道:“大人息怒,這些都是書院的學子,呃……”他把蠻夷之地的解釋咽回去,委婉道,“一腔熱。”

“你安民眾,不要讓人在城中跑。”謝玄英示意下屬把俘虜全都送走,三言兩語吩咐,“你隨我來,清點一下人數與糧草。”

知縣:“是是。”

謝玄英檢查了清平縣的況,不好也不壞,最大的問題是沒糧。但貴州兵,兩湖必然會押送糧草支援,一定會過清平,問題不大。

他心中有數,便吩咐田南:“你帶人在周圍巡視一圈,若無異樣,把夫人和馮四接來,路上小心。”

田南如何不知道他對程丹若的重視,肅然道:“公子放心。”

--

程丹若一夜沒睡好,今天很早就醒了。

吃過早飯,繼續和眾人做藥,手上有活計,心里便不那麼焦灼。

挨到午時,田南來了,簡單說了清平縣的況。

程丹若松口氣,又有些無語,沒想到黎哥看著四肢發達,頭腦卻并不愚鈍,竟然能鉆到空隙。

心里惦記,迅速收拾好行李,趕慢趕的,終于在晚飯前到達清平。

兩人見到對方,張口就是:

“你沒事吧?”

“你可安好?”

謝玄英頓了頓,角浮現一笑意:“我并不曾傷。”

程丹若卻有點尷尬:“我能有什麼事……苗人退兵了嗎?還是會卷土重來?”

“他們損失不小,兩三日,怕是難以再次襲擊。”他思索道,“我不想和他們耗太久,你可有主意?”

程丹若遲疑:“你還沒問他們嗎?”

謝玄英道:“沒有,總要先殺一殺他們的威風。”

“也好。”道,“我確實有個想法,但不知道合不合適。”

他道:“你同我還有什麼不能說的?”

“我還沒想清楚呢。”程丹若白他一眼,道,“其實,苗人最深惡痛絕的,是邊墻寨堡帶來的田產侵占——不能在這事上給他們個代,他們就算退去一時,也會不斷有苗寨加叛軍的隊伍。”

謝玄英道:“有理,你想從此下手?”

“對。”道,“朝廷建寨堡,原是為了屯田震懾,可你也知道,時間久了,這事便易變味,如今反倒為苗人反叛的源頭,長此以往,大夏與苗人只會越來越對立。”

謝玄英品出了的未盡之意:“你想上疏,取消寨堡?”又搖頭,“這事萬不可能的。”

“我的意思是,讓土司管理寨堡。”道,“以蠻治蠻。”

其實,貴州大部分地界,就是苗人管苗人,土司即是朝廷員,又是各部族的首領。當然,這種方式便于管理,卻會使得大夏的控制力下降,說是改土歸流,實則年年艱難。

因為在皇權不下鄉的年代,想控制西南之地,幾乎不可能。

“我是這麼想的,寨堡本是為防生苗叛,方才屯兵,是漢兵還是土兵,其實無傷大雅。”程丹若道,“假使苗民叛,便問罪管轄的土司,令他們派土兵平叛,豈不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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