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玄英本來想親自下鄉，為百姓講解如何種植，但被程丹若“委婉”勸住了。

“對你自己的樣子有點數。”道，“別幫倒忙了。”

謝玄英悻悻然:“我看了好些農書呢。”

程丹若安他:“家里夠我們折騰了。”

已經把后花園的花鏟得七七八八，從前知府栽的花都被移盆了。

現在，后花園已經變田地，等待紅薯、土豆和辣椒的寵幸。

“我們都不會種地，所以，我找了會的人來。”程丹若道，“以后你不許去西花廳了。”

謝玄英問:“眷？”

點頭。

他原也不去那兒:“知道了。”

數日后。

三堂正間。

賀三娘和賀四娘挽著包袱，怯生生地看著面前的丫頭。

“兩位姑娘好，奴婢竹枝。”竹枝落落大方道，“這是小燕和小雀，以后你們有什麼事，可以吩咐們兩個。”

小燕和小雀都是在大同買的丫鬟，□□了半年，也頂用了，忙不迭福:“親家姑娘好。”

賀三娘與賀四娘面面相覷，平時也算潑辣的們，現在卻什麼話也說不出來。

“怎麼杵著？”程丹若進屋，言簡意賅，“兩位妹妹坐吧。”

“不敢。”賀三娘膽子大一些，“太太我們名字就行。”

“都一樣，坐。”程丹若開門見山，“我請兩位妹妹來城里，是有件事要讓你們做，放心，親兄弟也明算賬，你們來我這幫忙，我會給你們工錢，夠你們在老家雇人種田了。”

兩個姑娘微微放心，們是家里的勞力，一下走了兩個人，憑二娘五娘可不夠干活的。

“不知道夫人要我們做什麼？”賀三娘問。

程丹若:“種地。”

道:“有一些南邊來的新莊稼，和小麥、稻米都不同，需要懂侍弄莊稼的人試著種些看看。”

兩個姑娘明顯放松了。

讓們繡花，們不一定做得好，可種地不一樣，們提得鐮刀，就去地里割麥子了，打小在田里長大。

“有人教嗎？”賀四娘問，“沒人教，我們也不知道咋種啊。”

“我會讓丫鬟念給你

們知道。”程丹若道，“你們平時就住西面的抱廈，除了侍弄莊稼，也學一學打，每天的飯菜和這年的裳，我都會籌備好，月底你們可以回家一趟，如何？”

安排得這樣妥當，們還有什麼問題，一口答應:“沒問題，多謝夫人。”

程丹若看向竹枝:“你負責料理兩位姑娘的事，不要怠慢了。”

竹枝心中一喜，連連道:“夫人放心，奴婢知道輕重。”

*

賀家姑娘不愧是從小種地的人，們了解清楚紅薯和土豆的特后，就開始嘗試育苗。

程丹若只要每隔幾天，過去查看一下況就行了。的主要力，放在了紡織業上。

皇帝封的“司彩”一職，讓名正言順地有了繼續干涉的理由。

所以，把寶源號的鮑賢、昌順號的程正、做煤炭的史數石，做酒的許原一塊兒到衙門，準備開東大會（？）。

開會前，四個人爭先恐后地拍了一頓馬屁。

“還未恭賀夫人得封淑人。”

“夫人真乃奇子也。”

“羊惠澤甚眾，皆是夫人之功。”

“吾等誓死效力。”

程丹若端茶的作久久頓住，時，放了回去。

在場都是人，察言觀的本事一流，馬上看懂了的意思，紛紛住口。

“今天我想說一下春末收羊的事。”程丹若整理思緒，“北邊冬夏溫差大，羊在夏季前也會換，要把握住這個機會。”

程正頷首:“我們原也這麼想，冬天收羊的時候已經和百姓說過，夏初會再收一次。有去年的經驗在，他們一定會留好。”

程丹若問:“但這里養羊的人還是不夠多，對吧？”

程正略顯無奈地點頭:“養羊最多的還是羊行，可羊行不愿意多賣羊給我們。”

普通的百姓家庭，就算養了牛羊，數量也很，真正飼養大量牛羊的還是羊行和牛行。

可他們的羊是要賣的。

剃了的羊丑不拉幾的，容易讓人誤解為生了病。即便有利可圖，羊行的人也不愿意賺這個錢。

程丹若道:“只有等到真的做起來了，這里才會像江南百姓養蠶桑一樣，多養山羊，這是急不來的。”

“夫人說的是。”程正附和了一聲，試探著說，“可今年總要收上一些。”

程丹若點點頭，說:“還是和胡人做易。”

程正試探道:“互市不是六月才開？屆時怕為時已晚。”

“韃靼春時進貢，府易不走互市，走貢市。”程丹若慢條斯理道，“他們應該不會拒絕用羊換東西。”

程正心中的猜測真，不由振，夸贊道:“還是要仰仗夫人。”

“貢市時，你們派人過來和我一起去談。”敲定此事，又問，“別的方面可有進展？”

鮑賢方才一直裝老，閉目養神，此時才慢悠悠蘇醒，說道:“倒也有些收獲。”

他示意掌柜打開匣子，排列出六件不同的。

掌柜介紹道:“經過咱們織娘的嘗試，姑且分為厚薄兩種，厚的能頂替尋常棉襖，薄的可以做春秋夾襖，又據線的品次，分為上中下三品。此外，還有一特品，如今尚未織完，全以羊的底絨織，細膩，又比皮草輕薄，保暖效果卻極好，穿著，寒冬臘月也不冷，就是絨，一年怕也出不了幾件。”

程丹若:“……”

很好，這下等級都出來了。

但很配合地查看了六件，發現它們都有了繁簡不一的花紋，其度比最開始的強了不知道多。

而上等的細薄上，還了大大小小的珍珠，組合花卉的圖案。

“辛苦了。”程丹若并不吝嗇夸贊，可也沒忘記敲打，“之所以要，是關乎民生大計，這也是圣人看重的原因，論珍奇斗巧，可比不過刺繡巧奪天工。”

鮑賢道:“夫人所言是正理，只不過此事既然已經上達天聽，咱們總要表表心意才好。”

“您的意思我明白，可送奇珍異寶上去，怕是討不著好。等到今年冬天，同正事一道報上去，才是錦上添花呢。”

程丹若不咸不淡道，“當然，我就這麼一說，您不信，自可安排了去。”

鮑賢說:“這事當然聽您的。”他要托人上貢，別說能不能，掏多銀子，那是越俎代庖，以后可就生出嫌隙。

況且，圣人點明要主理此事，自己若不聽，恐怕這顆腦袋也在脖子上放不了幾天了。

程丹若這才道:“那就好。”

終于能喝口茶，微微潤潤嗓子，沉道:“其他倒是沒有要事，春天羊收足了，夏天就能開始織，秋冬之際，咱們再見分曉吧。”

其他人都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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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天的腳步慢慢近了。

大同這個地方，三四月還可能下雪，可雖然暖和不到哪里去，農民卻開始了新一年的耕種。

小麥、小米、高粱依次播下，今年又多了紅薯和土豆。

對于抗風險極低的普通百姓家庭來說，嘗新并不是什麼正確的選擇。大多數人家依舊保守得種了小麥。

但在聽說今年夏天，可能要去疏通河道時，不人家考慮到免除一人徭役的優惠政策，便決定咬咬牙，再多種點紅薯。

至要種一畝，不足一畝是無法免除徭役的。

人口多的人家，則想到紅薯低稅，便決定在周邊墾些荒田，胡種點，說不定到年底，家里人就能多兩碗干飯。

而這個時候，細心的百姓不難發現，大同的外來者變多了。

是的，經過去年秋冬的宣傳，在河南、直隸甚至山東的部分流民，聽說朝廷和韃靼停戰的消息后，逃亡的晉人陸續開始返鄉，另一些無家可歸的人，在聽說大同府招募流民，墾荒籍的消息后，也決定來運氣。

當然了，還有部分更“特殊”的人群。

――某些失去了戶籍，不知能在何安家的人。

比如，彭萬年和于娘夫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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