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就有點明白，那天晚上玄明去找，那些微的猶豫后面的意思。

他怕是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

但他和謝嘉嘉說的意思，卻是會有危險但不會有大問題。

這半死不活的傷——

謝嘉嘉深吸了口氣，起把斗篷下來隨手丟在一旁的架子上，去桌邊一，茶水都是涼的。

那府醫和徒弟那邊倒是有點熱水，不過看起來他們要用。

只好提著茶壺到月亮門那兒掀開帳曼，給莎莎：“弄點熱水。”

“好、好！”

莎莎結結地答應著，沒一會兒就弄了一壺熱水來。

謝嘉嘉拎進來，倒在了茶杯里面，著手帕浸了，又拿著到床邊半蹲下，用那溫的手帕輕輕拭玄明干裂的。

如此往返了好幾趟，總算是把那些干皮都了。

謝嘉嘉起又在屋子里打量了一番，把熱水倒進木盆里面。

又找了干凈的巾洗了洗，重新回到床邊蹲下，把玄明臉上的汗了一遍，將那些凌的發也朝耳邊去。

等拭干凈了，謝嘉嘉把玄明的發帶解開，用五指做梳，稍稍整理了一下，重新用發帶綁好。

整個過程謝嘉嘉一個字也沒說。

那府醫帶著徒弟也一個字都不語，但這兩人的眼神卻時不時地要飄過來瞅一瞅。

“認真點兒！”

謝嘉嘉皺眉回頭，嚇得那兩個連忙低頭，再不敢多看。

謝嘉嘉瞧著他們安分做事了，又挽起袖子把巾重新洗了一邊，坐回了床邊。

玄明的脖頸和臉上一直在冒汗。

謝嘉嘉了好幾回，手指到他臉頰幾次，發現他燙的厲害。

可是用熱水洗巾的，手本來就溫度要高一點，這家伙的臉竟然比的手還燙？

謝嘉嘉回頭問府醫：“他發熱了，燙的厲害，這沒問題嗎？”

“這兩日一直是冷一陣熱一陣，太醫專門配的藥，說是沒問題的……小姐安心些，等會兒太醫就回到！”

府醫認真回話：“給玄明將軍看傷的是太醫院很有資歷的老太醫，殿下那邊親自代過的，十分盡心認真。”

謝嘉嘉皺著眉點點頭，一口氣卻沒松下去。

就這般過了半個多時辰。

期間謝嘉嘉就坐在玄明面前，沒有刻意地回頭去看，但那些可怕的傷勢，更可怕的理傷勢的手法，都心驚。

整個過程玄明都沒醒，但搭在臉一側的手卻時不時在抖不止，偶爾悶哼出聲，可想而知疼到如何境地。

“好了！”

府醫終于吐出一口濁氣，“只剩下手和臉上的。”

謝嘉嘉瞥了玄明的手一眼，五指指尖都被包住了，不確定他那里的傷是不是自己猜測的那樣，明明害怕那些模糊的場景，竟也腳下生似的沒離開。

等那府醫把包裹在玄明手上的白紗布拆開，謝嘉嘉忍不住倒了一口氣。

五指上的指甲全被拔掉了！

原本指甲的位置模糊，拆傷口時不小心拉扯到傷，原本昏沉的玄明整個人瞬間抖了一下。

“輕、輕點！”

謝嘉嘉聲音繃地說：“小心一點！”

知道這樣的況其實是難免，但也是真的控制不住自己和府醫強調。

府醫連連點頭，作更輕，卻也更快了幾分。

謝嘉嘉現在只能站在窗邊看著。

傷勢理到一半的時候，玄明痛醒了。

他甚至沒抬眼，低頭就咬上了口邊的枕，用力地閉起眼睛，整個過程一聲都沒發出來。

等府醫把那手指的傷口抱好，整個人也似出了一大汗。

他起：“現在只剩下臉上的這點……”

“我來！”

謝嘉嘉說：“這里是只用上藥不需要包扎的，是吧？先生先休息。”

“也好。”

府醫了口氣，這傷口理了接近一個時辰，一直要聚會神，小心謹慎，他的確也是累得夠嗆。

而且相比其他傷勢，臉上那點傷其實不理都沒什麼。

府醫和徒弟都退了出去。

謝嘉嘉到床邊坐下，拿起了青瓷小壇。

那是用在臉上的藥膏，先前府醫留下了。

“你……”

趴在床榻上的玄明發出啞的一聲，“你怎麼來了？”

他先前不知道房間里還有其他人，謝嘉嘉和大夫說話，他都還以為自己是在做夢。

直到那清涼的指尖點在臉上，玄明才意識到，是真的在。

可自己傷這樣，服都沒穿……

玄明反地去拉被子，想蓋在自己上。

他已經抑忍耐了太久，意志力早已經不及先前，手指一被子，那碎骨一般的疼痛讓他失控地慘了一聲。

謝嘉嘉嚇白了臉，“你干什麼啊！知不知道自己現在什麼樣，你要什麼不會說嗎？”

“別拉被子，你現在不能蓋！”

玄明神痛苦地閉上眼。

謝嘉嘉猜到他傷口疼心里更是不好意思地崩潰，便胡說道：“我、我不就是手太笨弄疼你了嗎？那我輕點兒……你不要，外面的人以為我在怎麼你……”

“你——你出去！”玄明抑地說道。

“等我上完藥就走。”

“不用了！”

“就一點點……”

“我說不用！”玄明崩潰地低喝：“府上人很多，不需要勞煩你來做這種事，求你趕出去！”

“你怎麼不識好人——”

謝嘉嘉話沒說完，玄明忽然抬手，手腕住了謝嘉嘉兩只手按在肩頭。

玄明手臂一抬，直接越過謝嘉嘉的頭，臂彎勾到了謝嘉嘉后頸。

謝嘉嘉整個人失控地撲到了玄明的面前，鼻尖甚至到了玄明臉頰上的傷口。

一藥氣合著汗水的氣息沖鼻中。

謝嘉嘉一下子繃住了呼吸。

看到玄明的眼睛里帶著崩潰、無力、窘迫。

也看到自己驚慌失措的影像。

玄明息道：“出去。”

“好……”

謝嘉嘉僵地點頭，“我馬上、馬上……你慢慢放開我，小心一點，別弄傷了手……”

玄明閉了閉眼，的疼痛和心里的崩潰早已經讓他到了臨界邊緣。

他慢慢地松開了手。

謝嘉嘉也果然不磨蹭，趕起跑出去。

可打開門的時候，卻如同點一樣被定在了那兒——

謝昭昭和云祁兩人站在院子里。

謝嘉嘉張了張，飛快地把門關上，又跑回去，聲音極低地說道：“不是我不走，是有人來了，我、我、哎總之我不是故意的！”

謝嘉嘉找了一條極為輕薄的毯子出來，給玄明蓋在上，這才重新打開門，若無其事地飛速逃離現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