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謝嘉嘉天還沒亮就起了。

將小月牙代福媽們仔細照看后，謝嘉嘉只帶著莎莎坐馬車前往玄明府上。

一路上，莎莎都抓著謝嘉嘉的手小聲念叨：“小姐，你說玄明將軍的傷勢怎麼樣？”

“咱們帶的那些藥和補品不知道能不能用得到！”

“昨天給信兒的人說將軍渾是，想想就好可怕……”

謝嘉嘉看出來真的被嚇到了，一張臉發白，仿佛見到了那淋淋的傷勢。

“安靜。”

謝嘉嘉了莎莎的臉頰：“你小姐我的頭都要被你念叨炸了！到底怎麼樣，等會兒咱們見到了也就清楚了，知道不？”

最近出事，也懶散不起來。

深怕哪一日睡到大半夜來一群人把他們抄家滅族啊。

一直就沒休息好。

好不容易外面定了，玄明那廝又搞的昨晚噩夢連連。

現在莎莎的連番念叨就更加難以忍了。

莎莎張了張，又抿住點頭，之后就不再說話了。

但這番話，卻也是讓謝嘉嘉憂心不已。

夢里的場景更加清晰。

回報消息的人說淋淋的。

玄明他那是傷什麼樣……

馬車搖晃著，就在謝嘉嘉忐忑擔憂的心之中到了玄明府上。

這時天都還沒大亮，灰蒙蒙的。

謝嘉嘉讓車夫前去叩門，那守門人看到謝嘉嘉一行人的時候，都愣住了：“謝三小姐這是……”

“我來探病的。”

謝嘉嘉稍稍提了提斗篷，直接步進了府門，“他住哪個院子？”

“……”

守門的仆人愣了好一會兒，才趕跟上去，“三小姐說的是要探將軍的傷？將軍那邊恐怕是不太方便。”

謝嘉嘉實在是憂心，也不想和他多拉扯，直接往里走去。

來過玄明府上太多次了。

就算沒有主問過，但看布局和守衛什麼的，也能大致猜到玄明住的是哪個院子。

“三小姐！三小姐！”

仆人跟在后頭連聲呼喊，偏又是不好攔，只能跟了一路，到了玄明住的那院子門前。

雖說天還有些暗沉，但玄明那院子里卻是亮著燈的。

謝嘉嘉腳步停了一下，“有人在里頭嗎？”

“是府醫，在替將軍理傷勢。”

謝嘉嘉皺了皺眉：“難道傷勢不是一回來就理好的？”

仆人回話道：“將軍的傷勢比較嚴重，回來之后的確理過了，但是需要每日早晚換藥……”

“好吧，那我等一會兒。”

謝嘉嘉便到了院子里。

玄明夫人仆人低聲詢問：“謝三小姐不如到前面廳中稍微坐會兒？”

“不了。”謝嘉嘉皺眉說道：“來來回回的麻煩，我就在這兒等著吧，應該快好了吧。”

仆人也不好再說什麼。

謝嘉嘉微蹙著眉，盯著那亮燈的屋子等待著。

窗戶上也沒有影子，想來玄明的床是擺放在室的。

又說玄明的傷口很嚴重，但理傷勢竟然一點聲音都沒有？

是他鐵漢理傷勢也不會發出一點慘嗎？

還是傷勢太重人都不是清醒的？

謝嘉嘉心里無數的思緒，無法寧靜，忍不住在院子里來回踱步起來。

天也逐漸亮起。

寒冬臘月天，早晨冷的厲害。

謝嘉嘉先前在馬車上的時候，尚且還有暖爐毯子之類的保暖。

現在站在院子里，沒一會兒就凍的有點打哆嗦了，里頭的府醫也不見出來。

謝嘉嘉又冷又擔心，實在是沒了耐心：“我進去看。”

莎莎也說：“這院子里真是太冷了，別凍出好歹。”

那跟在謝嘉嘉一旁的玄明府上的仆人也不好說什麼，便把謝嘉嘉往廂房請。

門吱呀一聲推開。

雖外頭天已經亮了，但屋子里還有點暗，依然點著幾盞燈。

謝嘉嘉覺一暖流鋪面而來，瞬間就深呼吸了一下，十分舒爽。

進了屋，謝嘉嘉就徑直往里頭走。

這讓跟著進來的管家連忙追上前去。

難道不是待在外頭等嗎？這男授不親的，將軍傷的那麼嚴重可沒穿服……

就在這管家發散思維的一瞬，謝嘉嘉已經起月亮門邊帳曼了進去。

“啊！”

莎莎驚一聲，臉煞白，耳朵卻又發了紅，飛快地轉過去，不忘拉扯謝嘉嘉往外去。

謝嘉嘉卻是錯愕了一下，一把甩開莎莎的手，“你去外面待著吧。”

話落反手就放下了帳曼，把一切都隔絕在里頭。

室腥氣息和十分濃烈的藥氣嗆的謝嘉嘉呼吸繃。

府醫帶著一個徒弟，看到謝嘉嘉都愣了一下。

他們常住府上照看老夫人的，當然認得謝嘉嘉，只是現在這個況……

床榻上的玄明幾乎是不人形，渾全是傷，沒有一塊好皮了，上了藥自然也就不能穿服。

謝嘉嘉實在是不該闖進來，還這般面不改。

哦不，不是面不改，是臉非常不好看。

“別愣著，你們繼續。”

謝嘉嘉聲音有些繃地說了這麼一句，提著斗篷的邊緣上前坐在了床邊上。

怪不得沒聲音呢，玄明人都不是清醒的。

他趴在床上，平素整齊一不茍的發髻現在也散著，幾縷發在臉上。

那廓分明，線條利落的臉頰如今一片慘白，瓣起皮干裂凝了痂。

出來的那半邊臉上也有好幾道口子……

謝嘉嘉不敢回頭去看他上那些傷，坐了半晌，有些遲疑地抬起手，指尖落到玄明擰起的眉心，“他醒過嗎？”

府醫一邊置傷口一邊說：“將軍回府的時候還是醒著的，之后置傷口，隔一會兒醒來一次，又痛的昏過去。”

“這傷很嚴重，要勤上藥。”

“早上是老朽，中午和晚上太醫院那邊會來人。”

“知道了。”謝嘉嘉深吸了口氣，“你們別理我，認真上藥就是了。”

“是。”

府醫應了一聲之后，眼神示意自己那徒弟用心點，眼睛別瞟，而后繼續有條不紊地置其余傷口。

謝嘉嘉知道自己幫不上什麼忙，可是竟也不想離開。

他以往那般英武不凡，怎麼被搞這個樣子？

知道父母兄弟都曾浴戰也過不傷，也知道小妹和妹夫經歷了無數沒有硝煙的戰爭。

可是謝嘉嘉自己，卻是真真切切第一次見人傷這副模樣，兩輩子以來第一次。

這樣的……目驚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