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前幾日還是云沉沉的圍繞著無姓之人的八卦閑談,轉眼風向就變了,盡數圍著這終于即將大婚的顧時兩家。
許是還有陛下從中推波助瀾,意抬高此事沖淡顧言耀帶來的霾。和親的公主已經在路上,所謂家丑不可外揚,這國丑……雖捂不住,但沖淡之后自是無人會再關心了。
時歡搖頭,拒絕了談均瑤的提議,整理著手邊匣子里的首飾,一些很久沒有戴過的、此后大約也不會再戴的,都整理在一個單獨的小匣子里,大婚后用來賞賜辭塵居的下人。
談均瑤卻仍舊不放棄,拖了凳子挪過去,“誒,那你倒是說說,最后到底誰會贏,或者你指定誰贏,你告訴我,我現在就去下注,絕對賺個缽滿盆滿的。”
容曦靠著塌笑,指尖金算盤打地響亮干脆,“按照現在的局勢,絕大多數人買的都是太子殿下,這邊建議歡歡指定若楠爺,這樣的話,咱們去下注的確可以賺個缽滿盆滿。”
時歡笑著搖搖頭,“那注定沒機會了。”
顧言晟一早就說了這事兒,自己也應允了。如今雖未打算參與這倆人的爭奪戰,但顯然……不是太子的份,而是兄長心單純,如何也爭不過表哥的。
整理好首飾隨手給片羽,轉問談均瑤,“聽說,邱家小姐病了?”
“是。”談均瑤被一打岔,愣了愣,才道,“前兩日來請的我,如今我這份……也不是人人隨口就能請的醫,談夫人遞了拜帖,帶了厚禮來的,我本不管這事,但人如此盛……我擔心閑話累及謝家,便去了一趟。”
容曦隨手撥著金算盤,聞言,“哦?”了一聲,“瞧著你這表……不樂觀啊。連你都覺得棘手的病?”
談均瑤搖搖頭,“倒不是棘手,只是心病。”
“雖然皇室給了邱家面子,這退婚是邱家提出的,明面上是邱家退了皇室的婚,但場面上誰不知道其的原因,甚至有人猜測那和親的公主還是皇室自己安排的,就為了退這邱家的婚。畢竟,邱姑娘實在當不得一國之母的位置。”談均瑤支著下頜趴在桌上,看容曦撥算盤,容曦的手很漂亮,落在金算盤上宛若起舞。
談均瑤看地嘖嘖垂涎。
“倒不是擔不擔得起那位置……謝大人在府上曾說過,是因為邱家過于長袖善舞了些。”容曦間談均瑤這表,金算盤輕輕敲了敲的腦袋,忍俊不,“娘娘是不愿陸時兩家被人無端消耗。之前倒也見過那邱姑娘……小丫頭人小,眼珠子滴溜溜地轉,嗯,總的來說……是個很機靈的。”
這樣的人,心思多,但格局通常不大,局限在眼前利益上。容曦嘆氣,“只是,在機靈的姑娘,遇到這種事,總是想不開的。”何況此前是人人稱羨的準太子妃未來母儀天下的皇后人選,如今……卻是無人愿娶的“下堂婦”。
眾人可不會管什麼朝政局勢,他們只津津樂道于這些個閑言碎語,更不會管真相如何,也不會在意會對他人造多大的傷害。
這件事已經過去了一段并不短暫的時間,可邱家小姐一直到這個時候才“病了”,看起來很大程度上來說,大抵就是這些閑言碎語造的。
時歡為這兩位倒了茶推過去,才道,“也不是這個時候才病的,此前便有些不舒服,還請了宮里的醫上門診治。醫嘛,就是開些個滋補養的補藥,吃不壞人,卻也吃不好人……怕是這樣了一段時間,邱家才去請的瑤瑤。”
三個子一臺戲,大抵即便是素來不大八卦的人,也難逃此定律。容曦手中算盤也不大了,將椅子拖近了些,低了聲音問,“那……太子是什麼態度?”
談均瑤咳了咳,了鼻子,訕笑,“若是太子殿下心儀這邱家姑娘,想來這皇后便也會顧念一些了吧。”
時歡點點頭,“嗯。”
沒注意到談均瑤的小作,容曦卻注意到了,蹙眉看了一會兒,若有所思地,有些想法一閃而逝,卻又抓不住,只頷首表示贊同,“想來也是。”只是心里總還是覺得有些古怪。
一直到后來同陸宴庭說起,陸宴庭聞言點點的腦袋,取笑道,“世人都說容曦聰慧練達通人心,怎麼這個時候便傻兮兮地呢……太子這人,你覺得是好脾氣的人?”
容曦搖頭,好脾氣?怎麼可能。
胡扯。
陸宴庭又問,“那……他子怪異孤僻你曉得?他獨有的骨皿你聽說過?”
容曦點頭,眉頭又一次蹙起,好像……約……有些明白,卻又好像什麼都不明白。
陸宴庭搖頭失笑,“太子殿下為人孤僻難馴,心難測,偏對一人是例外。他的骨皿無人能用,偏那人可以肆無忌憚,他雖看起來萬花叢中過,可他的世界里從無旁人,只有那人長驅直……如今,可明白?”
容曦微微睜大了眼,沒有說話,可表……震撼而后了然,“他……”
“否則,你以為他會在意一個什麼兄長之位?皇室這一代子嗣并非沒有子,可你見過他同誰走得近了?”
“他……”容曦震驚到無以復加,半晌,終于將心中百轉千回的慨傾吐出來,“他……藏地真深啊!”
陸宴庭笑,牽了的手在掌心細細挲,“倒也不深,只是你從未往那去想罷了。一來,太子同時家好,二來,那丫頭在宮里住了幾年,幾乎是太子帶大的,兩人親厚異于常人想來也正常……可男人啊……若非心中藏著一人,何至于這許多年只聽風花雪月事,邊卻連只母蒼蠅都沒見到過。”
容曦已經說不出話來了,突然也開始覺得,自己所謂“通練達通人心”都是世人虛妄,明明,談均瑤都看出來的事,自己半分未曾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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