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說著，顧子璇忽地回手去，笑音變得賊兮兮：“得，霍大人攔路討說法來了。我先進議事廳，你倆慢慢糾纏。”

前方，霍奉卿正負手立在廊下，假裝不經意地偏頭看向這邊。

云知意抿了抿笑，慢吞吞舉步近前，站在了他的旁。

——

此時大多數與會員已在議事廳就坐，廳外這長廊下冷清無人。

冬末的風凜寒刺骨，卻并不強勢，拂過院中蕭瑟的樹木，起溫繾綣。

霍奉卿斜睨著邊的姑娘，神是很刻意的冷淡：“云大人有事？”

“云大人沒什麼事，就是瞧著霍大人好像有事。”云知意用手中的卷宗在他腰窩捅了兩下，“真被言大人驚著了？”

以前沒太留意，這會兒才驚覺霍奉卿的腰是不得的。

就這麼隨手一個親昵的小作，卻使他整個人像被燙著似的，當即激靈瑟，面紅耳赤地瞪。

“不要手腳，你這算調戲同僚！”霍奉卿咬牙哼道，“我可以找風紀告你的。”

云知意嗤聲笑笑，再度去捅他的腰：“若議定了親事，就不算調戲同僚了，對吧？”

霍奉卿愣住，結滾了好幾下，面上看起來是想笑，卻又在強忍著。“你……說真的？”

“沒啊，我就隨便問問。”云知意憋笑看著他被逗到想咬人的模樣，環顧四下無人，便踮起腳飛快地在他角親了一下。

“霍大人你乖點，私事回頭再說，趕進去了。”

語畢，抿笑就想逃離，卻被他一把撈進懷里，低頭就要親下來。

后傳來一聲散發著怒氣的重重干咳。

霍奉卿面上紅得快滴，忙不迭松了手，有些無措地著聲音來。

云知意順著他的目回頭看去，就見言珝滿面烏云，氣沖沖走過來。

和天底下大多數兒一樣，被老父親當場撞見自己與心上人膩膩歪歪，云大人也是很想找個地鉆下去的。

“那個，言大人，你……”云知意覺得自己渾都快燃起來了，著頭皮對老父親尷尬笑了半晌，到底不出下文。

急之下，回手指向霍奉卿。霍奉卿立刻敏銳地意識到想干嘛，頓時如臨大敵。

兩人各自紅著臉，異口同聲對言珝道——

“是他/先耍的流氓！”

言珝咬牙握拳，痛心疾首。又舍不得對自家兒說重話，憋了半晌的氣，才一拳砸在霍奉卿肩頭，恨恨警告：“離我家這棵大白菜遠點！”

——

畢竟都是州府要員，進了議事廳后，三人便各自整理好心，都擺出員該有的樣子了。

眾人傳閱刑律司遞的相關卷宗后，主座上的州牧盛敬侑便逐個點人發表見解。

顧子璇拿出了兄長顧子代表軍尉府撰寫的公文，里面詳細說明了在槐陵打娘娘廟里查出的一應證據。

云知意也代田岳轉了一份手書：“這里有他從幾位族長手中拿到的供詞，刑律司也據這些供詞查抄了相應證。”

田嶺這案子至此已毫無懸念，此刻就是走個場面，若有人還掌握有別的證據，也可趁此機會出做投名狀，算是與田嶺徹底切割。

于是，各路已倒戈的往昔田黨紛紛跟進，將自己準備好的卷宗遞至盛敬侑手上。

這有的沒的一大堆，盛敬侑再是走馬觀花，要全都過目總需點時間。

因為州府有部分員認為，此次扳倒田嶺的過程中，某些事上的做法并不符合律法規程。

于是趁著此刻盛敬侑在看那些卷宗，大家便見針地頭接耳，沒指名沒道姓地小聲嘀咕起來。

“有些看起來像詐供……”

“聽說，州府要員邊都有安有耳目，也不知聽誰之命……”

“田岳辭好像也有。據說如今雍丘田宅周圍一直有人盯著，卻不知是哪路人馬……”

“軍尉府向來不涉民事，此次算不算是……”

誰都明白，田嶺這案，霍奉卿算是頭功。待京中定下說法，封爵都不是沒可能。

所以近來他雖因要避嫌，在公務場合基本都像個湊人數的擺設，但實質上卻是原州府風頭最強勁的一位，誰也不想直接與他對上。

畢竟這案子近期都是云知意在經手，末了便有人大著膽子，帶著點謹慎試探：“不知云大人做何看法？”

見對面的霍奉卿正準備為自己解圍，云知意隔空投給他一記“稍安勿躁，放著我來”的眼神。

端起茶盞，以盞蓋輕撇杯中浮沫，對這些問題一一從容笑答。

“《大縉律》中并無‘員查案不可攻心詐供’的相應條例。你們若問我的看法，那我只能說，不是編造構陷，那就沒有違律犯。”

“田岳辭，是我給他的建議，沒有脅迫，也沒有強制。如今雍丘那頭盯著田家的，算是我的人。我這麼做，考慮的是后世史家對陛下的評判，晚些我會遞折向陛下說明原委，與你們不相干。”

“軍尉府協同布局，是在霍奉卿代掌州牧印、暗中下達‘啟軍管’的命令之后。掌州牧印者，按律本就有權在事態急時調軍尉府。”

“若有疑慮，可提請刑律司立刻追查，或你們自行在暗中去查。若查到什麼實證，是我有錯我一定認。若查不到實證，記得擺酒找我講和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