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蕭給事有異議?”梁忠笑問。
蕭蔚站出來,躬施一禮,而后負手道,“在下旁聽許久,只覺國公爺行端坐正,岳父亦知禮守節,確然是背后有人挑唆。”
“挑唆之人待緝拿了盜賊,自然可追問出來。蕭給事又何必攔?”說著他又要抬手。
蕭蔚卻搖頭,“不。無須搜查,挑唆之人就在眼前。”
梁紹清心下一沉,似乎預料到他要說什麼,而梁忠卻不明所以,“何人?”
蕭蔚指了指地上跪著的護衛,“他。”稍一頓,他走到護衛面前,“你說昨夜親眼看見盜賊了余府,如何證明?”
護衛一愣,抬頭看向梁忠,梁紹清笑著上前,“已著人去酒攤子問過了,昨夜他確實在外吃酒,竊賊至余府后門的路程,他也記得一清二楚,還向我們描繪了地圖。”
蕭蔚點頭,“正因如此,才有蹊蹺。”他問護衛,“你喝了多酒?”
“只喝了二兩。”護衛補充道,“因想著還要回府上當值,不敢喝醉,頭腦清醒得很,絕無看錯之疑。”
蕭蔚夸道,“很好。”他轉頭低聲向余宏說了什麼,后者點頭應承,他便吩咐了后小廝幾句,小廝點頭離去,蕭蔚才又回過解釋,“我再問你,那人穿了什麼服,長得什麼模樣?”
護衛稍一思忖,不不慢回,“著黑,蒙著面,不曾看見真容。”
“他能自如地穿梭重重護衛的國公府,還能帶著寶全而退,想必武功高強,而你吃了二兩酒,饒是不曾吃醉,也該有些乏,卻還能跟著那人一路,不被發現,想來你的輕功也是絕頂了。”語畢,小廝抱著一壇酒回來了,蕭蔚抬手示意給他倒上,“喝下這二兩酒,你能跟著余府頂尖的護衛跑到祁國府而不被他察覺分毫,在下便替岳父招待各位搜查。”
“我看不必了吧?”梁忠笑說,“這樣與浪費時間何異?且讓人進去一搜,真相即刻大白了,還要等他們跑完這一趟?”
蕭蔚拱手,“國公爺良善,有所不知,正行公事卻吃酒犯懶的人一貫貪婪,其實在下并非揣測他吃醉酒看錯了,而是認為,昨夜那個盜賊,就是這護衛本人。”
此話一出,梁紹清的臉也黑了。這死狐貍扯謊忽悠的功夫真有兩下子,竟利用人證反過來蓋他一頭。
護衛亦大驚失,他是被抓來作偽證的,沒人跟他說還要背鍋啊。
蕭蔚接著分析道,“國公爺細想,這護衛若真是出去吃酒那麼簡單,何故見梁小姐為寶哭鬧一夜都選擇瞞不報,今晨才向您稟告?分明是在想對策,如何化解盜竊之罪,又如何將寶藏妥。國公府固若金湯,怎會失竊?依在下看,是這護衛專選了個當值的日子,借巡視之名,明目張膽地了寶,又因太過高興,遂出門吃酒慶祝,回去后發現自己去的寶乃是小姐的心珍品,擾得闔府上下皆做一團,護衛才慌了神,徹夜想出這構陷之策,至于為何構陷余府,想來是看準前些時日余府不曾上門為您祝壽,猜測您對余府有些不滿。”
護衛著他顛倒黑白的臉,滿面扭曲,不是,這人咋比國公爺讓他作偽證的時候還能編啊?
梁忠言又止,不是,他來真的?
不等梁紹清開口,蕭蔚接著說道,“如今想來,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護衛定是將寶就藏在了祁國府。在下愿攜余府的護衛,去往祁國府搜查。”
“你反倒要搜我祁國府?”梁忠笑,有些不可置信。
蕭蔚卻從容不迫,將他方才說來的話照搬奉還,“說什麼搜查那般嚴重,傳出去還以為刑部尚書帶頭斗,祁國公尊貴,我們怎敢說搜查?不過是幫助國公爺緝拿家賊,還岳父清白。事關您與岳父的誼,我們怎好不著人出力?”
梁忠一噎,看了眼護衛,示意他反駁,后者領會,大喊道,“屬下并未盜竊!屬下所言句句屬實!”
“那還須這位護衛小哥自證清白,否則是沒有人相信的。”蕭蔚深知,誰提出罪狀誰舉證,提出罪狀的人不舉證,卻反要被誣陷的人自證清白,就是在耍無賴,但對方已掉了陷阱,他自然會加以利用,引導人心,“此事要自證也簡單,要麼喝下這二兩酒,跟著余府護衛跑完一趟,要麼去祁國府一搜,若是在府中找到了藏匿的寶,一切自會真相大白。相信以國公爺的氣量,和對令千金的寵,必然不會介意多些人手幫忙找尋寶?”
梁紹清咬牙切齒,心中暗罵了兩句死狐貍,盯著他片刻,笑道,“蕭大人不怕傳到其他言的耳朵里,就了你越級調兵,屆時讓陛下誤以為你不滿職權,懷疑你有謀反之心?”
蕭蔚淡然一笑,垂眸時眼角上揚,真有幾分狐貍相,“梁小姐,可莫要往自己的頭上加罪名了。”他指的是這滿院的祁國府護衛。
這樣的罪誰都擔不起,梁忠佯裝發怒,問腳邊護衛,“你可敢喝這二兩酒?”
誰喝誰是傻的,莫說沒有絕頂的輕功,就算有,誰知道蕭狐貍在酒里下了什麼東西,又有誰知道酒有多烈?這二兩酒不過是給幾人一個臺階下,護衛想通此,跪地磕頭,“屬下確實不敢!”算是認了這罪。誰也不必搜查誰的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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