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沉就喜歡周沫的懂事和樂觀。

生活裏無可奈何的事太多，大多時候尋求不到有效的解決方法，隻能靠自己轉變思想，然後消化。

周沫無疑是那個想的最通的。

兩人又練了一會兒，揮汗如雨後，什麽煩惱都煙消雲散了。

“運果然是調節緒的最佳方法。”周沫頓覺暢快許多，氣籲籲下場。

“多胺和啡肽的作用，”韓沉擰開脈的瓶蓋，鬆鬆蓋上，遞給周沫。

周沫喝一口，又還給韓沉。

韓沉接過，一口氣喝了大半瓶。

周沫已經見怪不怪，對兩人共用一瓶水，逐漸習以為常。

籃球場那邊又有訓練賽，周沫坐在羽球場旁邊的休息椅上，忍不住回頭看。

“聽說那個13號段峰是你的競爭對手？”周沫問。

“誰說的？”

“王老師。”

“他們瞎說的。”

周沫嘁一聲，“你能不能有點實話？”

韓沉最近真是越來越滿跑火車了。

“我說的是實話，”韓沉解釋：“我從沒覺得我們是對手，又不在一個組，他幹他的，我幹我的。”

“非要在一個組才是競爭對手？”周沫睨他：“你一個空降兵，既得利益者，真會裝灑。假大度。”

韓沉皺眉：“我怎麽既得利益者了？”

周沫：“咱倆立場果然不一樣。有句話怎麽說來著……‘屁決定腦袋’，在什麽位置，就會站在什麽立場講話。你一個接過國最頂尖的醫學教育的人，不去和你有相同經曆的人競爭，跑來東江‘降維打擊’，占人家的資源，人家當然看不慣你。你不把人家當對手，人家也會把你當敵人。”

“他要拿我當敵人，我也沒辦法，各憑本事吧。”

“說的好聽，你倆的起點都不一樣，對於你這樣一出生就站在終點線上的人，各憑本事是最大的笑話。把功完全歸因於個人努力，忽視原生家庭和社會環境的支撐，不是什麽勵誌故事，是毒湯，是思想界的龐氏騙局，是對普通人的極致PUA。”

韓沉懂周沫的意思，但也無奈，“出沒辦法選擇。”

“那就拿出你全部的實力去麵對，別裝作清高的樣子，上說不在意，等哪天遇到什麽榮譽的時候，又在周圍人的阿諛奉承中唾手摘得別人為之努力許久的東西，這是對別人的極大不尊重。”

“所以你高中的時候討厭我，也是這個原因？”韓沉突然反問。

“是。”周沫也很坦然，“所以我理解你同事段峰的心，因為高中時候的我和現在的他差不多心。高考對戶籍限製有多嚴格，但你卻能在高三的時候從帝都轉過來，你敢說沒用什麽非常手段？”

韓沉垂首，心中慚愧，“抱歉。”

“大學的錄取名額，一個蘿卜一個坑，你來東江，相當於莫名掉了一個人。終於知道你當時為什麽那麽招我們大家討厭了吧？我們都是小鎮做題家而已，比不得你這種錦玉食，即便不高考，也有明未來的人。”

韓沉沉默。

周沫說的問題，他的確沒有想過。

“高考是我們唯一往上走的機會。我的家庭條件其實並不是最差的，甚至可以說還算不錯，最差不過留在東江過平庸忙碌的一生，但省偏遠地區，教育條件不好的地方的學生呢？你不單單占據了某個人的錄取名額，更破壞了我們心中奉若神祇的公平。”

社會的高度分化，本就使得階層固化，上湧的通路被打斷，作為千軍萬馬過獨木橋的高考，了底層人向上走時唯一能握住的救命稻草。

大家都在“高考”這一個遊戲規則裏拚命努力拿“獎勵”，突然出現一個不用遵守遊戲規則也能拿到獎勵的人，誰能不憤怒呢？

“我理解了，”韓沉問：“為什麽，你們後來又不討厭我了？”

“你人還不錯啊，”周沫回憶說：“人是有的，著著不就出了？剛開始可能因為不，你上的背負的那些讓我們深惡痛疾的東西，會占據我們緒的主導地位，但相之後，你人又不壞，人品也不錯，我們沒道理一直討厭你。”

“原來是這樣。”

“不然呢？難不還要一直討厭你？”周沫問：“我要真討厭你，幹嘛還真和你談呢？”

“你承認了。”韓沉說。

周沫一時語塞，之前，加上和韓沉相並不愉快，所以並不是很想承認，當時真的過心。

現在和韓沉相融洽，實話不自覺就說出來了。

“還打不打了？”周沫岔開話題。

“不打了，”韓沉氣定神閑開始耍無賴，“就想聽你說說話。”

“說什麽。”周沫故意裝糊塗。

“明知故問。”

周沫耳朵一熱，扭頭不理他，索看籃球場那邊的風景。

球場邊。

王老師衝韓沉揮手，道：“韓沉，過來打兩圈？”

韓沉扭頭看一眼旁的周沫。

眼地，滿眼都是期待。

韓沉不了，起說：“走。”

周沫興地起，跟在他後。

還是和上次一樣，韓沉被安排在紅隊，打前鋒。

不過這次他比上次主許多，不再是應付且毫無鬥誌的進攻，而是會主防守。

期間和對方中鋒發生好幾次肢撞，周沫怕他傷，還跑去離他近的場邊，叮囑他一定要小心。

韓沉額頭上都是汗，淡笑著說：“沒事。”

之後又紮進隊伍裏，隨著球全場跑。

紅方後衛快要將球傳到線時，突然出現的段峰，給了他一個措手不及的搶斷，帶著球往紅方籃下衝。

幸好紅隊球員攔截及時，沒讓段峰把球傳給黑方線球員。

兩人對壘之際，韓沉趁段峰高度集中之際，突然甩開防他的黑隊球員，從側翼突破，直接將段峰的球截走。

在黑方的隊員都沒反應過來的時候，迅速來了一次快攻，全程也就幾秒鍾的事。

裁判吹哨，手勢表示進攻有效，紅方得2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