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氛很沉郁，話題更沉重。

但好像和自己也沒有很大的干系……顧言晟歪了歪頭，突然覺得這樣的緒多有些浪費了。這想法一起，彼時的那些緒就顯得有些矯，他拍拍袍子，起，“既然母親還打算在這里小住幾日，那兒子過幾日再過來接您回宮。皇帝那邊您也放心好了。”

皇后頷首，又問，“你外祖父那邊，真的不打個招呼？”

“嗯。如今兒子做了太子，屆時進去了，興許又得請安來請安去的。”顧言晟點點頭，“若是外祖提起，還勞煩母親為我解釋一二。”

皇后點點頭，“那你先回吧。顧言耀的事你不必過多手，左相一府如今還在天牢里待著呢，雖然看起來……嗯，但是誰又知道明天皇帝會不會又覺得需要將他們撈出來制衡時家呢。你不要手，這段時間靜觀其變。”

顧言晟已經起走出兩步，聞言挑了挑眉，“母親……兒子以為，這個時候更應該趕盡殺絕才是。”

挑眉的樣子，有些玩世不恭的恣意和囂張，卻也顯得有那麼幾分不認真。

知子莫如母。

皇后笑了笑，沒在意，“這其中彎彎繞若還要母親來提醒你的話，你這個太子的位置便也多有些不大穩固了，真該回太傅面前重新教教才是。”

顧言晟聳聳肩，擺擺手，“走啦。”說著，背手離開。

趕盡殺絕？

母親考慮的他知道，大抵就是不想讓時家和自己在這個朝堂之上再無對手——這才是為王者最忌憚的事。

即便以后自己登基為帝，也不該出現這樣的現象——木秀于林而風必摧之，人心本就是不患寡而患不均，若真的出現時家一家獨大的現象，時家就會為眾矢之的。

可……母親不知道的事，是顧言耀和左相上背負地累累債。

所以他沒有答應母親。他不是顧言耀之流，他的帝王權衡也學得不好，他的人里有一些固執的堅持，譬如，在母親面前，絕不說謊。

皇后目送著顧言晟離開，看著碎在他后打落，看著他沐浴在晚霞的橙里像個從天而降的神明，低著頭笑了笑，也沒有再往屋子里去，而是去了自己的院子里。

那是宮前在時家的閨房，至今都有專人每日打掃，一應擺設都還是當年離開的樣子。

這些年，即便心里如何想念，也很回來，多也有些避嫌的意思。但這些日子也明白了，自己避嫌了大半輩子，其實用并不大，該懷疑的還是懷疑，而信任……不管什麼時候，信任都是在的。

所以這次，決定好好遵從一下自己的心，住在自己想要住的地方，再好好驗一回時家小姐的尊榮，而不是一國之母的責任和榮。

只是，這樣的自由……的兒子即將失去。

笑著搖了搖頭，前方下人過來行禮，叮囑了幾句就離開了。

……

晚霞都已經漸漸沒，暮沉沉掛上天際。

片羽姑娘的醫是真厲害，把開了一堆外敷服藥材的大夫出去之后，時歡臉上的曬傷就以眼可見的速度快速消失了，不過小半日的景，竟是恢復如初。

太傅還在絮絮叨叨，顧辭雖然在大門口揚言撂下了狠話，但自始至終也就是在邊上看著罷了，除了最初進門之后打了個招呼之外，并沒有任何的意思。

一直到這時候，他才抬頭看了看外面的天，輕聲喚道，“老師。”

絮絮叨叨的話戛然而止。太傅回頭看他，臉還有些虎，看得出來不大樂意的樣子，“干嗎？”

顧辭直截了當，“老師。歡歡是我帶出去的。”

太傅一噎，放屁！這小子如此大放厥詞，半點臉面都不要了。

“呵。你帶出去的？你以為老頭子我年紀大了、眼睛花了，腦子也壞了？什麼時候出去的，你又是什麼時候出去的？你又是為什麼出去的？你以為老頭子我好糊弄？”

顧辭了鼻子，對著自己的恩師說假話，到底不如平日里理直氣壯。最初不說話，說到底也是想要太傅好好念念這丫頭，這次的確是膽子太大了，再不念叨念叨，怕是下回就要自己去捅天了。

但念多了吧，自己卻又不忍心。何況，這丫頭的耐心也就差不多到這了。

他臉不紅氣不，耿直又坦白的樣子，“就是學生帶出去的。您若是一定要責怪，就怪學生吧。再者，陛下既然親下圣旨賜婚，即便還未行大婚之禮，但已經注定了這輩子他都有學生來管，學生沒有管好，還請老師責罰。”

……

太傅只覺得自己太狠狠跳了跳，看看一臉坦然閉著眼仰著脖子任由片羽端詳臉頰的時歡，又看看低著頭一副虛心教靜等訓斥的顧辭，咬了咬牙，幾乎是痛定思痛地告訴顧辭，“若是哪一日，將這天捅了，將這地掀了，一定是你顧辭給慣的！”

像是某種預言。

時若楠深有同，很用力地點著頭，時父默默地偏了頭，不想看——雖然是自己的兒，但被人這麼直白地近乎于蠻不講理地護著的樣子，老父親還是覺得有些不忍直視。

顧辭卻老神在在地，一點都沒有不好意思，輕笑，將太傅咬牙切齒的那句話當了夸獎，“嗯。倒也不必……不管是捅天、還是掀地，都不必親自手，學生我會親自去替完的。”

……

這回，連時夫人多看不下去了。

看著一臉笑意盎然的兒，很難得表失了控，無奈地指尖輕輕點了點的腦袋，“你個死丫頭，真真兒不知，說你鬧騰呢，還得意！”說完，下意識去看了看顧辭——這位準婿護著這丫頭的樣子，真真兒連他們這些為人父母的都比不過。

心底卻也寬，這丫頭有人這般護著自是最好的。唯一擔憂的便是如太傅所說，這丫頭愈發地天不怕地不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