貴妃暗示自個兒得寵，皇帝一怒為紅，皇后便搬了自己份，暗示對方再如何得寵亦翻不過自個兒的五指山去。

貴妃哪里不懂？這些年和皇后就是這般，表面言笑晏晏，話里彼此捅刀，如此往來多年，如今倒是有了些奇怪的默契。面微僵，笑容愈發掛不住了，“皇后母儀天下，責任自是重大。陛下每每在臣妾宮中，都要好一番夸獎娘娘溫和大度，實乃國母典范，然后指責臣妾過于年輕不懂事，讓臣妾多多向皇后學習呢。”

這是說老了。皇后暗嗤一聲，面上半分未顯，“陛下這是在逗趣貴妃呢，貴妃哪需要向本宮學習。貴妃深得帝心，怎麼樣陛下都是喜歡的，本宮卻不同，就像貴妃說得，責任重大……這責任若是到貴妃肩頭，豈不是本宮失職了？”

都是人，面上和和互相關，底下刀劍影已然博弈百回。看著貴妃愈發難看到皮笑不笑的表，皇后突然就覺得甚是無趣。貴妃雖得寵，腦子卻簡單，自己此刻同這般斗皮子的，也是稚。

皇后笑了笑，又低了低子，手為貴妃整理好被褥，附耳溫低語，“其實……貴妃真的不需要向本宮學習。貴妃此舉倒是連本宮都忍不住贊不絕口……虎毒尚且不食子，沒想到啊，大帝國大名鼎鼎的貴妃娘娘倒是……比虎還毒。”

聲音很低，從小宮的角度看過去，只看得到皇后溫和緩的表，卻本聽不到說什麼，只看到貴妃突然然大怒，一把揮開皇后的手，厲聲呵斥，“滾！”

小宮一驚，噗通跪下了。

皇后手收地快，半點未曾被打到，聞言低著頭慢條斯理地整理自個兒袖子，看不到表。半晌，沉聲吩咐，“貴妃胎，需要靜養，這些日子，就好好待在寢宮里，莫要讓人叨擾了吧。”

聲音沉墜，和方才氣勢完全不同，小宮當下了然，這是……足了。小宮低聲應了，又忐忑問道，“若是陛下……”

皇后已經轉朝外走去，聞言勾了勾自己鬢角的碎發，意有所指，“方才貴妃的模樣你也瞧見了，沖撞了本宮倒還好，若是沖撞了陛下呢？誰來負責？”

“是。奴婢明白。”小宮低頭，叩首。

皇后款步離去，后傳來貴妃厲聲呵斥，“時語涵！你個賤婦！”

皇后腳步微微一頓，這名字……這些年倒是很再被人如此連名帶姓地過了，竟陌生地快忘記了，笑著搖了搖頭，門而出。

貴妃從床榻之上爬起來，腳步跌跌撞撞，疾步走到宮面前，啪地一聲一掌甩了過去，“你個吃里外的東西！”

小宮被一掌掀翻在地，那一掌極重，口中約腥甜涌上，爬起來，規規矩矩地跪了，才道，“娘娘，皇后吩咐，奴婢不敢不從。還請娘娘好生歇息，養好了子，皇后就沒有理由不讓娘娘出去了。”

貴妃被氣得不輕，但到底是沒有再打一掌。皇后最后那番話……到底是讓自己投鼠忌了……

……

時家。

時歡將宮里況大致同太傅說完，太傅沉片刻，偏頭問時歡，“你覺得如何？”

時歡自打宮里出來之后，表就一直淡淡的，聞言也興致缺缺游神在外的模樣，“您是指哪方面覺得如何？”

太傅正在打理他的花。他院中許多花，多數已經花謝，唯獨幾盆春開地熱鬧。他站在春之前，背著手回頭看時歡，“都說說看。”

時歡坐在廊下，看太傅自己同自己對弈留下的殘局，剛下過雨的天，有些涼，院中青石板磚泛著，的眼底卻是暗沉無，“其實也沒什麼可說的……宮里那些個腌臜事，說出來還污了您的耳朵。左右如今讓們鷸蚌相爭，咱們漁翁得利，不說也罷。”

看來，今次是真的氣惱了。

太傅笑了笑，背著手走到廊下，取了棋子，就著殘局擱下一子，手示意時歡，“說說吧，說完就擱下，不然老堵在心里頭，不好。”

“倒也未曾堵著，這樣的事，還不值得我堵我自己……”說著，倒是也取了棋子輕輕落下一子，收了手才道，“一個，不太高明地栽贓嫁禍，稍稍一查便知其中許多，還有一位，卻只想著倉促得了所謂真相繼續自己一手維持的平衡，于是，被栽贓那位，便連申辯的機會都沒有了。聽說那一家子，明日就要啟程了，此去路途遙遙，也不知道多命要代在半道之上。”

“咱們這位陛下啊……除了疑心重一些之外，其他地方都格外像一個合格的帝王。”無心、無，怕是依著皇帝的意思，這一條流放之路，也是九族盡斷之途。

許是方才盯了很久的棋局，這會兒時歡下棋落子很快，幾乎不假思索，“此事諸方，竟是沒有人真正關心那位尚未型的皇子。”

這丫頭的棋路……今日很有殺氣啊。太傅低著頭，眸微染了笑意，卻未點破，只道，“畢竟尚在腹中。皇嗣從懷孕伊始，到年封王，得歷經多明槍暗箭，何況……誰都知道，這個時候懷上的皇嗣，即便是個男兒，于皇位一途卻已經并無幾分希了。”

陛下雖無退意，但年紀擺在那里。何況，年皇子已經開始劃分勢力各自為王了，待得下面那些還未長的也長了，還能剩下多殘羹冷炙？

太傅落下一子，自斷退路，另辟蹊徑扭轉即將被吞噬的殘局，意有所指，“丫頭呀……有時候，自斬羽翼雖痛，卻也不失為一個有效的方法。”

時歡搖頭，“為人者，總該有些敬畏心理，方不失本心人。烏尚知反哺，羔羊尚知跪，虎毒尚知不食子，為人者難道還能連那些飛禽走都不如？”

太傅含笑，正要說話，便見管家低頭走來，道，“老爺，四皇子求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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