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死了?!”顧言耀收到消息,震撼非常,“怎麼死的?”
手下稟報,“從書房出來沒多久,就在天牢里中毒亡,但……醫和仵作都含糊其辭的,屬下猜測可能是陛下下的令也說不定……”
“父皇?他何得罪了父皇?”沈攀雖不是什麼聰明人,但也不是蠢材,至溜須拍馬的事他素來最擅長,絕對不會干出在書房怒皇帝的事。
那手下將打聽到的謝家后院夫人們之間發生的事如實告知。
聽完,顧言耀然大怒,“老孟頭教的好兒!把那人給本王帶來!”
街頭有家面館,掌柜的姓孟,大家他老孟頭,是個形矮小、但格外熱心的老頭,鄰里街坊關系極好。稍作打聽便知道,其實老孟頭在那開小面館的時間倒也不長,以前他是推著個小推車走街串巷賣面條的,生意并不好。
可能是命中遇到了貴人,他遇到了顧言耀,顧言耀給了他一筆銀子,幫他買下了那鋪子,開了一家面館。老孟頭做生意實在,食材新鮮又足料,價格不貴,是以生意倒也不錯。
那鋪子是黃金地段,去許多地方的必經之路,老孟頭開了多久的面館,就幫顧言耀留意了多久的人來客往。
沈攀路過那面館的時候,老孟頭也是的的確確發了善心送了這一碗面,之后的事倒也不是刻意為之。
但一來二去悉了,他便同顧言耀匯報過。
三皇子殿下素有賢德才的名聲,還有什麼能比得過一個無依無靠、背后沒有任何勢力卻又貪慕富貴的窮酸書生更好利用?稍微給他一些,他就能搖尾乞憐地做你前的狗。
最重要的是,自始至終都不會有人將金尊玉貴的三皇子殿下,和一個毫無背景的探花郎想到一塊兒去。甚至是探花郎自己,也絕對想不到,老孟頭是顧言耀的人,更不會想到自己高中探花也有顧言耀在背后運作的原因。他只知三皇子是才之人,卻從未想過這天下有才之人千千萬,被命運垂涎之人怎麼就正巧是自己?
只是……一著不慎,滿盤皆輸。
顧言耀自己都沒有想過,費盡了心思扶持上去的黨羽,被一個人幾句話,徹底毀于一旦。
……
午后日正好,謝家老爺子親至時家,下了馬車,就見林叔和管家早早候在門口,恭敬行禮,“老將軍,安好?”
都是人,謝老爺子也沒架子,擺擺手,“你們這倆老家伙,一口一個老將軍的,地老頭子忒不習慣!那老東西呢?我找他下棋!”
老爺子一聽您來,就在藏棋呢。林叔憋著笑,將人往里引,“老爺子知您來,親自烹茶呢,說是要讓您嘗嘗他這些年長進的手藝。”
“呵,我還不知道他?”謝老爺子著大步往里走,“他給我烹茶?怕是一聽我來,就一個勁兒地藏棋吧!這招也用了許多年了,每回那麼幾個地方,他沒藏累,老頭子我都找累了。”
林叔的笑,便憋不住了。謝老爺子手點點他,“看吧,你這表我就知道沒跑!那老東西也是活了大半輩子的人了,還這麼稚……”
院子里,聲音雄渾不服氣,“你就不稚?下不贏就推了耍賴!誰跟你玩兒!”
老爺子年齡擺在那里,耳朵卻好,嗓門也大,氣勢洶洶地朝外喊,“老頭子我下棋下了一輩子,棋品差到這個程度的,也就到你這麼一個。”
“你懂個球!”謝老大步進屋,“兵法有云,兵者,詭道也。既然知道自己不能贏,為何不能攪了棋局?好歹你也沒贏,最多算個平手。明知勝不了還要死撐的,才是腦子不好!”
堅持了一輩子文人風骨的太傅在斗皮子這件事上,從來沒贏過謝老,聞言哼了哼,指了指面前的茶水,“喝茶,有。下棋,想都不要想,我都丟湖底下喂魚去了!”
謝老爺子從袖兜里掏出棋盒,笑呵呵地脾氣格外好,往太傅面前一堆,悠哉哉地端了茶喝了,“嗯好茶……就知道你個老東西又來這招,就你的棋,殺了你都不會丟河里去,那是你寶貝孫送你的我還不知道?不過我也懶得找,所以……自己帶了!”
太傅……角了,看向那棋盒的表,像是要將它吃下去一般。
謝老爺子喝了茶,笑瞇瞇地擺好棋盤,將白字推給太傅,自己取了黑子,擺擺手,“來來來,開始了……磨磨唧唧地作甚?真以為我辛辛苦苦跑你家來,就為了下棋啊,我謝家沒人會下?非要找你個臭棋簍子?有事問你呢!”
太傅瞪他,“到底誰才是臭棋簍子?你的臉呢!”但到底是擺擺手,讓下人們出去了,只留了林叔。
謝老落子素來不假思索,落了一子,才道,“在你面前,要那臉作甚……老林,茶……老東西,我就問你啊,你那得意學生,那一武功真廢了?”
說著,看都不看棋盤,只看著太傅。
太傅斜睨他,沒好氣地,“那麼多醫見證,還能唬你不?命都差點代出去好幾回了,長公主府都準備了多回后事了,你現在擱這跟我說武功?”
看上去,是真的有些生氣。
謝老收回目,尋思著,這老頭子最在意、也最意難平的就是顧辭這個學生。這些年他們偶有書信往來,這老頭子大多數時候都在問顧辭,也是真的心疼到了心坎里了。
事后他也旁敲側擊問了謝絳,得到的答案和太傅這邊如出一轍。
可……彼時在自己院子里,顧辭的速度、還有那一刻的殺氣……做不了假。即便被時歡一語喝住,倉促之間除了自己并無人發覺,但……他確信自己并未眼花。
想到此,他卻又像是起了八卦的心思似的,丟了手中黑子,起趴著石桌湊過去,低聲問太傅,“我說……你家孫兒,和顧辭啥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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