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知道會發生這樣的事，一定不會開口說話意討巧……甚至，一定不會來赴這一場宴會。

是真的不知道啊！本不知道前陣子夫君離開帝都是因為陛下吩咐的差事……以為、只是以為……

孟家就是帝都一個普普通通的小商戶，在街上開了間小面館，彼時沈攀路過他們家鋪子的時候，地直勾勾盯著咽口水，孟父便給他做了一碗面，清湯寡水的面，他連湯都喝得干干凈凈。

幾日之后，他又來了，說是清之前賒的賬，又坐下吃了一碗面，帶碎末那種，也不貴。看得出來他條件拮據。

一來二去，便了。

才知他是進京趕考的學子，又見他言語得，舉止端方，孟父便起了攀附的心思，隔三差五地邀他來孟家用膳，于某個月正好的夜晚，沈攀飲了些酒，半推半就地，留宿了。

一個秀才，不管未來如何，對孟家這樣的人家來說，也不算低就了。

沒想到，竟是高中了探花，孟父跪在了祠堂里，跪了一晚上，激地說孟家得祖上蔭庇，于他這一代終于要宗耀祖了。

但孟父卻不知道，其實自己兒和沈攀的，并沒有看上去那麼好。沈攀為人，雖看上去周到全面有理有據，但對人實在說不上好，隔三差五借著由頭要銀子暫且不說，不給就不理睬，甚至一消失就是月余不見人影。

于是，孟氏慌了，約可見地預見了自己人財兩空的結局，一次次地爭吵、一次次地催促、甚至威脅要讓對方敗名裂……沈攀是新晉的員，基未穩，聲名最是重要，而孟家……說白了，在帝都這樣的地方，并不會有人關注一個小門小戶人家的兒的名聲。

腳的不怕穿鞋的。

如此，沈攀終于于月前娶了自己，儀式一切從簡，倉促到只宴請了幾位同僚和孟家親屬。

但那又有什麼關系，左右這三品夫人的位置到手了不是麼？彼時接到謝家請帖的時候仍舊是這麼想的，看到皇后步下馬車的時候，甚至覺得興許孟家真的得了祖上蔭庇……

可自己真的不知道沈攀之前的事啊！

若是知曉，怎麼也不會如此不知好歹地迫他回來跟自己親啊！違抗皇命，是大罪！

一看沈夫人表，時歡就知道對方怕是真的不知曉沈攀是犯了事被遣送回來的……看來顧言耀為了沈攀倒是下了好一番功夫了，將消息瞞地死死的。

起從下人手中接過茶壺，為皇后斟上，才坐下說道，“姑姑……這事兒左右也過去了。今日到底是在謝夫人的宴會上，權當給謝夫人個面子，有什麼事等吃完這頓飯再說。”

沒說不計較，只說先不計較。

姑姑為了自己大發雷霆，若一味為了孟氏求，反倒顯得自己不識抬舉，還傷了姑姑面子。何況，這事兒……本就沒打算息事寧人。

謝夫人當下就起，端著自己面前的一碟子胭脂鵝脯擱到皇后跟前，才接話勸道，“是呀是呀，娘娘，莫要因為影響了心，不值當的。娘娘嘗嘗這道菜，之前夫君因差下江南，吃到這道菜，說什麼也要把廚子帶回來……咱們帝都可沒有的。”

皇后抬起的筷子滯了滯，斂著眉眼夾了一筷子，慢條斯理地吃了，點點頭，“味道是不錯，都快趕上廚的手藝了。”

說著，又夾了一筷擱時歡碟子里，“你也嘗嘗。若是喜歡，讓你院中那廚子過來謝府學學。”

“娘娘喜歡就好。”謝夫人笑呵呵地就這麼扯開了話題，招呼著桌上的夫人小姐們一道用餐，至于那位還跪在那的孟氏，被使了個眼，讓嬤嬤給攙下去了。

這段不大愉快的小曲，就被有心人士“無意間”忘記了……卻又覺得回去后一定要將這件事告知自家夫君老爺們，這位沈攀沈大人，怕是仕途堪憂了，往來為妙。

對于這位沈大人，謝夫人倒是也有所耳聞，聽得不多，過幾次耳，彼時沒留意，畢竟對謝家這樣的人家來說，朝中三品員的事實在也不需要這個婦道人家心，倒是沒想到自己無意間的一張請帖，差點毀了整個宴會。

正暗自慶幸，卻見府中管家低頭匆匆而來，走到亭外站定，拱手，“娘娘，夫人。”

皇后看了眼謝夫人，沒作聲，此是謝家地盤，不會越俎代庖。

謝夫人有不好的預，看著亭子下面的管家問，“何事？”

“夫人，前院發生了些事。老爺聽說娘娘也在……因此請娘娘帶時大小姐過去一趟。”

……

因著謝老爺子只請了皇后和時歡，是以那些夫人小姐都留下用膳，謝夫人親自帶著兩位一起去了前院。

今日前院也請了許多世家公子，此刻應當也在用膳才是。謝夫人惴惴不安了一路，連帶著皇后同說話，也多有答非所問心不在焉，后來還是時歡同皇后說話扯開了話題解了圍。

謝夫人倒是對這位大小姐愈發地刮目相看了。

堪堪走近前院，就聽到哀嚎慘聲從里頭傳出來，撕心裂肺，伴隨著一聲又一聲鞭子打在上的鈍痛聲，時歡目一凝，跟皇后對視一眼，都在對方眼底看到了凝重之，當下加快腳步跟上已經失態提著裾跑過去的謝夫人。

轉過拐角，就是前院。院門開著，院子里圍著兩圈世家子弟，里頭什麼況時歡看不到，只聞到撲面而來的腥味。低頭，赫然就見一抹刺目的紅沿著青石磚隙淌到了門口……

管家上前幾步，推開堵在門口的人，“讓讓、讓讓，皇后來了……”

眾人轉，退避，卻沒顧得上行禮，反倒作鳥散狀，轉過來的一張張臉上，滿是懼和躲閃，不像是看到皇后娘娘，而是看到了牛鬼蛇神般。

時歡攙扶著皇后進門，一抬頭，愣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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