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場都是人，方才一幕雖都看在眼里，但此刻皇后說這是世家子弟兄妹深，那就一定只是“兄妹深”，旁的，斷斷是沒有的。

至于離開了此，回到家里，卻是一定要跟大人老爺們說說的，宅一些小道消息，往往關乎朝堂局勢，不容小覷。

謝夫人帶著眾人，簇擁著皇后和時歡，一道去了亭子里說話用膳。

園中修繕一新，即便此刻不過正月季節，天寒地凍，但園中卻是各鮮花爭奇斗艷，亭子里也一早燒好了最好的銀骨炭，暖意融融。

皇后目落在亭外一株垂海棠之上，驚嘆幾分，“謝夫人這園子倒是與別不同，風水更好些……這垂海棠按說還有月余才會開花，怎地此倒是開了。”

謝夫人正要說話，一旁一位絳紫裝夫人模樣打扮的子一笑，帕子掩著，開口說道，“許是知娘娘駕臨，也想一睹皇后儀，才這般應景地開了呢。”

謝夫人目輕輕略過，優雅靠向椅背，不說話了。

皇后看向那夫人，“這位是……”

謝夫人這才微微傾了子，靠近些許，“這位，是禮部侍郎的新婚夫人孟氏……大婚才月余，娘娘不認識也是自然。”三品員的夫人，理論上是不會請的，只是對方剛親，這宴會亦并非要的宴會，才遞了一份請柬過去了。

這樣的場合，穿是有講究的，并非什麼都能穿，譬如，大紅大紫的，通常過于喧賓奪主，縱然是時歡應了皇后穿了大紅的宮裝，卻也低調地規避了所有的發飾配件，看起來雖明艷，卻并不奪目。

何況，這本就是皇后為撐的面子。

而這位看起來很年輕的夫人，一絳紫裝，發間金銀珠翠琳瑯滿目，有種恨不得將箱底的件悉數套上腦袋的繁重。彼時皇后便已經注意到了，只是不出聲，皇后自然不會同說話。

孟氏起行禮，皇后不甚在意地抬了抬手，三品夫人，即便打扮于禮不合，也不會真的去計較，平白落了襟狹隘的名聲。

時歡坐在邊上，聞言抬眼看了看孟氏，“禮部侍郎……是……沈攀沈大人？”

孟氏還未坐下的子立刻又站直了，說話聲音也大了些，激，“是，正是夫君。時大小姐知道夫君？”若是能攀上時家……

皇后也側目看，“你認識？”

時歡搖搖頭，聲音輕緩，靠著皇后的樣子帶著幾分小兒態，“倒也說不上認識……只能說是有過一面之緣。彼時和表哥一起去太和郡接我們的就是禮部侍郎沈攀大人。只是……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回來途中倒是沒見到沈大人，這會兒聽這位夫人提起，才覺得耳，是以多問了句。”

“要這麼說的話……”謝夫人恍然想起，“沈大人大婚之日……太傅和大小姐還未回來呢。這去接人的人，怎麼就先回來了？”

話音落，各種各樣的眼神齊刷刷落在孟氏臉上。探究的，好奇的，八卦的，譏誚的……雖然不知其中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時大小姐也語焉不詳的，但時家大小姐可不是孟氏這種不懂規矩的人。此刻擺在臺面上提起的事，即便看上去只是多問一句，卻也值得眾人細細推敲考究才是。

畢竟，事出反常，必有妖，還定是大妖。

孟氏面微僵，一下子坐也不是，站著也不是，訕訕一笑，“這臣婦倒是不知……并未聽夫君說起……”

謝夫人意有所指，“興許……人沈大人是急匆匆回來親呢？倒也可以理解了不是？”

“什麼呀！”另一夫人揮了揮手中帕子，人微胖，嗓門大，有些不拘小節的味道，“我家大人就在禮部任職，那次回來還念叨呢，說之前也沒聽說那小子有對象呀，怎麼就這麼急匆匆地親了呢……那小子，就是沈大人啦，我家大人比他大一級，想必這麼他也是合理，沈夫人不會怪罪吧？”說著，斜著眼風看對方，咯咯一笑。

大一級，死人。

沈夫人孟氏，又一次起，欠了欠，“既是同僚，怎麼也不會在意一個稱呼才是……”

又有一夫人挑了眉眼戲謔地笑，“哈哈，這倒是耐人尋味極了……這沈大人急從太和郡回來，連差事都懈怠了……難道是……沈夫人有了？”

剛說完，邊人拽了拽的袖，半真半假地呵斥，“你這婦道人家，還真是什麼都說，在場多姑娘家在呢！也不害臊。”

再看那些安安靜靜陪自家母親坐著不說話的姑娘們，一個個神微微局促。

那夫人嘿嘿笑了笑，對皇后告罪，“臣婦口無遮攔了，皇后莫怪……大小姐也別介意哈，咱們這些婦道人家，平日里說話沒忌諱慣了。”

“無妨。”皇后點點頭，偏頭看時歡，手幫理了理披風上的領，“這丫頭太守規矩了，由著你們這般科打諢一會兒影響影響倒也不錯……”

“只是……”話音落，皇后收了手，端起面前茶杯，輕輕抿了一口，掀了眼皮子看沈夫人，“這沈大人對陛下代的差事如此懈怠，本宮卻是從未想過的。父親和這丫頭都好說話，讓這事兒輕輕過了……本宮卻沒那麼好說話。”

眉眼之間笑意盡數散盡，語速和緩，氣勢卻重，“本宮如今想來都是一陣后怕……陛下讓沈大人前去接應，就是以防不測。他倒好，悄悄地自個兒回來了，還歡天喜地地了婚。今日回宮后，本宮倒是要問問陛下，對一個三品員來說，是婚重要，還是皇命重要！”

沈夫人嚇得轉就跪了。

后凳子被推開，撞在亭子一角又彈回來，剛好磕在沈夫人額頭，當下就兩眼一暗，形晃了晃險些栽倒，不知道是疼地，還是嚇地。

若是知道會發生這樣的事，一定不會開口說話意討巧……甚至，一定不會來赴這一場宴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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