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凡顧辭不愿意的事，顧宣儀從來都不做。一國郡主小心翼翼地，卑微至此。

長公主也曾問過，若是這一生都得不到回應，該如何？

彼時自己是如何回答的？說，得之，我幸，自當此生時刻念上蒼眷顧，若是不得，那便也是命中注定，怨不得天尤不得人，自此青燈古佛，只為他平安順遂、安康喜樂。

今日上街，途經闌珊閣。

正見二哥和時家姑娘有說有笑地從里頭出來，正準備上前打招呼，就見跟著出來的顧辭。當下就生怯了。明明心里頭很想上前，偏生腳邁不，生怕自己貿然過去給他造了困擾……想地太多，寸步不敢行。

卻看到平日里從來都清冷疏離的顧辭，對著時家姑娘溫了眉眼的樣子。

那模樣……自己從未見過。

又見他們上了同一輛馬車，當下鬼使神差地……就跟了上去。知顧辭定不會相信自己所謂的巧合，想來此舉定是令他生厭了，揪著帕子低了頭，站在一旁沉默著。睡眠不佳并非作假，只是，這是心病，無藥可醫，青冥大師也是束手無策。

氣氛有些尷尬。

時歡被顧辭拽在后，拽了拽他的袖子，顧辭不不愿地往邊上挪了挪，時歡到底還是屈膝行了禮，“郡主，禮不可廢。和郡主姐妹相稱，太過失禮，實在不妥。”

“哈哈。此無人，行不行禮也是無礙的。”青冥笑呵呵地打圓場，“郡主這回倒是趕巧了，正好遇見我清合殿收徒，不然可沒這麼熱鬧。”

三言兩語，將為何顧辭和時歡會一道來清合殿的原由代清楚了，免得日后有人風言風語傳出去造謠生事。

顧宣儀自然也明白，“如此……倒是先恭喜大師了。不知大師收的是哪位弟子？”只聽說顧辭邊的林江是青冥大師的弟子，武功高絕天下難逢敵手，倒是不知時歡邊也有這樣的高手？

“喏，就這個小姑娘。”青冥大師笑笑，指著林江邊上那位有些怯又有些激的小丫頭，“年紀大了，收個小丫頭當個關門弟子……”

時歡邊的小丫鬟。

穿著湖綠的小襖子，略施黛的臉，乖巧又可，看得出來應該是很主子倚重的樣子，的，只是沒看出來有什麼不凡之。

興許……只是看在時家的面子，也指不定。

心中雖這麼想，面上卻半分不顯，反倒對著含煙道，“恭喜姑娘了。青冥大師弟子的份可不比其他，不知道多人該羨慕姑娘了，往后在帝都都能橫著走呢。”

一個世家千金邊的丫頭，被一國郡主客客氣氣地稱呼一聲姑娘。換了旁人怕是要手足無措，這姑娘卻不同，對著顧宣儀行了禮，落落大方地，眼底方才的激半分不見，“含煙不才，虛擔了青冥大師弟子的份，屆時世人只會說定是小姐用了時家的關系含煙才攀附上的大師……還請郡主代為保才是，含煙不愿小姐被這樣的聲名所累。”

顧宣儀抬眸，突然認真看了眼這個小丫頭。

一個小丫鬟，不過十四五歲的年紀……盛名之下，是真的有這般心，還是不清楚青冥大師弟子的份到底代表著什麼？

收回目，斂著眉眼，點頭應道，“自然。”

小丫頭又欠了欠，“如此，謝過郡主。”

不驕不躁、不卑不。名滿天下的時家，邊的小丫頭都如此的……出人意料之外麼？說話間，已經進了大殿正門，落后一步在顧辭后，看著顧辭側，抬著手虛虛護在側，小心翼翼的樣子，甚至彎腰拎了拎對方的擺，低著的側臉線條和……而本來應該干這件事的小丫頭，一臉坦然地走在林江邊上，半分意外也無。

這樣的顧辭，像自己一樣小心翼翼對待他一般的對待另一個子……

心底晦難明，一來，心疼自己，到底是錯付了。二來，心疼顧辭，時歡份注定是皇家兒媳，而非侄媳，顧辭終究也是錯付。一時間，倒是同為天涯淪落人了。

“大師。”顧宣儀含笑開口，“既是拜師，規矩繁復，怕是要耽擱上許久。此時已過午時，今日本郡主來得不巧，便不耽擱大師了，煩請小給我抓些安神的湯藥即可。”

有些事，不曾看到尚且還能告訴自己說顧辭就是這樣的人啊。如今見著了，才恍然哪有什麼天冷淡的人，不過是……不愿罷了。

“如此……也好。”青冥大師點點頭，招手喚過小，讓他照著以前的方子去抓藥，才轉說道，“不若……郡主進去喝杯茶？興許要耽誤一會兒。”

顧宣儀搖頭，不是不愿，只是不敢。這樣的顧辭，看一眼都覺得心疼，“不了，本郡主就在這邊候一會兒吧，拿了就要走了，屆時宮門落了鎖，就不便了。”

“如此，也好。那……青冥就不送郡主了。”青冥大師點點頭，對著顧辭和時歡做了個請的手勢，帶著人往里走了。

顧宣儀站在原地，目送著那人離開，看著他側著臉同說話，看他手為勾起散落的碎發，看他們相視一笑，子而他溫，聽到風中依稀傳來他繾綣到了骨子里的聲音。

他喚那人，歡歡……

而自己，一次次人為制造的巧遇里，只有自己一聲又一聲的“顧公子”，和他偶爾點一點頭，應一聲，嗯。

就那一聲“嗯”，都令自己雀躍上好久，覺得這是對方漸漸接納自己的趨勢。

后宮有些心疼主子，上前一步，悄聲道，“郡主……時大小姐是要宮的，不能跟你爭的。”慣會察言觀的宮，平日里覺得還不錯，如今才發現……一個丫頭都比不過。

顧宣儀看著遠小疾步走來，搖頭，正叮囑，“往后這話……不可再說。”素來不是造謠生事的子，時家姑娘的聲譽到底有多重要，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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