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公子。”

拐了個彎，迎面撞來一人，步履間形婀娜，走到近前，微微欠行禮，舉止大方有度。

日灑落，被遒勁枝干分割的碎金芒中，子容貌甚，一襲藕小襖，雕玉琢的樣子，正是宣儀郡主顧宣儀。

宣儀郡主年失母，長公主憐其孤苦，時常加以照拂。是以，這些年來郡主時常往來長公主府。

顧辭倒也不意外，應了一聲，斂著眉，眼神落在自己鞋尖。

“顧公子這是……剛從外頭回來麼？”錯開兩步的距離，不遠不近，既不會過于疏離，也不會過于親近失了禮數，見顧辭心不在焉的樣子，又低聲說了句，“長公主……想念您的。好幾次瞧著抹淚……公子若是得空，該多陪陪長公主說說話才是…………”

話音還未落，顧辭沒說話，只抬頭錯離開。

宣儀郡主和母親相，但同自己說過的話寥寥無幾，自己回的話……怕是一句也無。方才那番話，怕是一開始就在一旁看著，又悄悄退開了去，才裝著巧遇的樣子，與自己撞見。

明知非禮不可視，偏要來此挑明，心思雖深，卻并不討喜。

后，顧宣儀站在原地，目凝在顧辭背影，直至道路盡頭再也看不到那人，也沒有離開。只收了目，站在原地像是出神。

林淵跟在后頭，下意識回頭看了一眼，就看到宣儀郡主斂了所有表顯得格外落寞的樣子。他無聲嘆了口氣，才上前幾步，同顧辭說道，“查到三皇子的蹤跡了。”

原以為顧言耀一定會在回程途中設伏，誰知道一直到安全抵達，都沒有看到顧言耀的半點兒蛛馬跡，這實在不符合那位的行事風格。倒是出乎意料之外，“他去哪了？”

“三皇子落后我們數日出發，便走了小道，想著趕到我們前頭去等著我們。哪知大小姐在棲霞鎮逗留了數日，他在前頭鎮子上等了多日沒見到人，以為走岔了……于是又從小道一路返回，沿著原路追了一遍，卻錯過了棲霞鎮……”

說完，林淵也是有些無語，“算著如今的腳程，明日回到帝都了才是。”

……所以，這位三皇子殿下到底是怎麼做到就憑這腦子，還能在朝野上下贏得一片呼聲的？

真的是靠老大和老二的棄權麼？對此，顧辭頗有些百思不得其解。

……

顧宣儀在原地站了一會兒，便朝長公主的院子走去。

今日也是來得巧，并不知道顧辭會回來，只是同尋常時候一般來探長公主，期間尋了個由頭，去了趟湖心小筑附近。倒也并未靠近，只遠遠看了眼。

畢竟，誰都知道顧公子并不喜歡旁人靠近他的住所，……自不會犯了這樣的錯。他不喜歡的事，從來不做。

往回走的時候，正巧看到長公主和顧辭說話的一段，彼時覺得人母子說話，便退了開去，只是……到底是沒忍住，還是上前打了招呼。

很同顧辭說話，一時間也尋不到話題，倉促之下，或許是找了個最差勁的，招致了他的不悅。

顧宣儀有些懊惱，一路回到長公主院子的時候，還帶著顯而易見的愁容。

長公主哪里不知道的心思。往日里宣儀跑地勤，多半原因并不是為了自己，倒是為了顧辭那小子，好幾次顧辭病重的時候，這小丫頭就在一旁角落里抹淚，這心思，明明白白刻在臉上。

只是……那小子心思不在宣儀上，自己做這個娘的，縱然有心全，也是艱難。

長公主拉著的手，讓坐在自己側，言語溫和，“今日……見著了？湖心小筑的景，對宣儀來說，可是這帝都最的地方，總想著往那去……”

顧宣儀笑，眼底有影綽綽，角笑意卻是苦，心思，最是又甜又酸無法言明，道，“瞧著……子好多了，只是，瘦了些。這趟太和郡來回奔波，想來也是疲憊至極。”

長公主輕嘆，“宣儀……你當真瞧不上謝家？”皇帝屬意將宣儀郡主配給謝絳，兩人年齡相當，謝家門楣郡主過去也不算低嫁，皇帝在這門親事上，倒也是費了一番心思了，并非只是單純的聯姻，他是真的給自己兒找了一個相對來說更安穩的未來。

“姑母。”顧宣儀微微紅了面，“謝家名門功勛世家，帝都多子破了腦袋想要嫁進去，宣儀又怎會不知好歹地瞧不上……只是……心有所屬，終究……擱不下旁人了。”

“若是這般嫁過去，對謝小公子不公平……”何況，那兩人關系極好，自己往后如何自？

哎。

自古多者傷。

到底是自己看著長大的孩子，看這些年來對著自己那個永遠不會給回應的兒子傾心相許的樣子，自己看著也是心疼。拍了拍顧宣儀的手，說得含蓄，“阿辭那小子……不值得。”

彼時，自己也問過阿辭，覺得宣儀郡主如何？若是顧辭也愿意，這樁婚事自然是樂見其的，想必皇帝也不會如何反對。可偏生……顧辭竟然問了句，“宣儀郡主是哪個？”

彼時他的表，是真的不知道顧宣儀是誰。

帝都名門子，除了時家嫡時歡，當屬宣儀郡主最負盛名，容貌上佳，品行端莊，出皇室，試問哪個男子不愿娶之？偏生，顧辭竟不知道有這號人的存在。

后來，自己有心給令人制造相的機會，可人姑娘期期艾艾地找話說，顧辭卻是沉默地半個字都沒蹦出來過，這種機會多了，很名字自己兒子有些惱了。

長公主便知曉，這事兒……沒戲。

“宣儀……咱們換個人吧……”長公主看著邊斂眉淺笑，明明清楚自己的意思，偏半點不惱的姑娘，“這帝都青年才俊不知凡幾，阿辭他實在算不上好……他那子骨，終究是個拖累。咱們換一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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