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均瑤心頭微微一,時歡……也只有自己一個朋友,明明份尊貴,可有時候也覺得寂寞又可憐。手背下覆著的眼,眨了眨,睫掃過手背,漉漉的一片,心疼。
“那……若是有人用整個謝家威脅你……讓你不要管顧辭呢?謝小公子又當如何?”問。
“嗯?”謝絳似乎沒想過這個問題,聞言笑了笑,也沒在意,只當是閑聊罷了,“謝家有老爺子、老頭子,還有我大哥……想必他們也不會仍由謝家讓人威脅了去。至于顧辭……本來就不需要我去管呀。”
好像的確是這麼個理。談均瑤突然覺得自己問了個傻子問題,謝家的地位,和時家相比也是不逞多讓,哪里是任由人拿著威脅的。可談家卻不同……
謝絳似乎這才后知后覺地發現談均瑤的緒有些不對,他偏頭看了一會兒這個用手覆著眼瞼,角抿地往下拉的姑娘,微微一愣,繼而又像是滿不在乎地笑了笑,“放心吧,他們呀……比我們想象中的堅強多了。”
“背后有整個時家,不會需要、也不會想要你在和談家之間做什麼抉擇。”
談均瑤點點頭,沒再說話。
是啊,時歡不需要。可……自己心里頭總像是堵著什麼似的,就像是某種背棄。畢竟,在那一刻,在顧辭掐著自己嚨的那一刻,看著躺在床上安安靜靜渾然不覺的時歡,很清楚的知道,自己選擇了什麼。
自己……終究是選擇了和自己脈相連的談家。
談均瑤收回了擱在眼瞼上的手,扯了扯角,一言不發地走了。坐在旁的謝絳清清楚楚看到了對方閃著的睫。
哭了?
后的門吱呀一聲打開,顧辭端著托盤走出來,看到臺階上的謝絳,倒是有些意外,“何時你開始當門神了?”
謝絳回頭,“你個沒人的對談均瑤做什麼了?”
“誰?”顧公子自然是不會記得一個小丫頭的名字的,但轉念一想就明白了,“談家嫡?……管得太寬。”言語間,約鋒芒。
謝絳和顧辭這些年的相,自然格外了解。這些約的緒他看得明白,顯然是那位姑娘在時歡的事上干涉多了,當下也算是對來龍去脈了解了一些,笑笑,“那你也不必用談家來威脅啊。”
威脅?
不。顧辭暗道,他那不是威脅,而是很確切地讓人做了選擇。他從來不會做威脅這樣的事。
至于對方選什麼,那是對方的事。若真的能選時歡而舍棄談家,倒也令人佩服地高看一眼,可是……沒有。顧辭嗤笑一聲,“自己都保護不了,談何保護別人?反倒一個勁添。稚。”
謝絳陪著顧辭一道走,聞言,搖頭,“你呀,一到時歡的事,總帶著太多戾氣。人也是真的關心時歡,多幾個能說話的友人,不好麼?譬如我,你會嫌棄我礙手礙腳地添麼?”
“不一樣。”顧辭搖頭,“你不會不自量力地多管閑事。”
……總覺得這話也不像是什麼好話。謝小爺了鼻子,顧公子是不是不會說好話?怎麼說出來的話,正著聽反著聽都有點逆耳?
……
三日后,時歡的終于恢復了。只是太傅張,著又在棲霞鎮休息了幾日才出發回帝都。
青冥大師先一步離開,悄悄地來,悄悄地走。
談均瑤卻是一路跟著,只是在臨近帝都時,才兵分兩路抄了另一條小道回府了。彼時從祖母后山進香,后來只道說是要留些日子為家人祈福,倒也來回之間誰都沒有驚。
這一路,平安無事,一行人終于在正月十七的時候抵達了帝都。
彼時,元宵已過。
大街小巷里都是元宵節還未褪沒有摘下的花燈,五六,各種款式,看起來還是頗有年節的熱鬧氣氛。太傅并未提前告訴皇帝,顧言晟也沒提,就這麼悄悄進了城。
顧辭回了長公主府。
謝小公子這兩日和宮澤混地很,棄了馬車哥倆好地騎著馬,若非太傅在這謝小公子需要多端著些形象,怕是直接勾肩搭背起來了。
于是,離家數月的謝絳回到帝都的頭一件事不是回府,而是直接拐著宮澤去了帝都最大的酒樓闌珊閣去了。
時家眾人倒是早早得了消息,闔府上下浩浩都候在了大門口,迎接離開四載終于回來的一老一。行禮、叩拜,然后迎進門,院子里早早就備好了沐浴的熱水。
三個小丫鬟,一位捧著胰子,一位捧著衫,還有一位,捧著檀梳,這排場,頗有些顧言晟的致講究。時歡沐浴不喜人伺候,這些丫鬟大多等在屏風之外等著傳喚,只有含煙姑娘在里頭伺候著。
沐浴完畢,著雪長的姑娘從屏風之后款款而出,墨發披肩,漉漉地散在后,目落在桌上,致的點心已經擺上,時夫人坐在桌邊,笑意盈盈地將自家兒從頭到腳打量了一番,“你這丫頭,每回信上都說好,你那不靠譜的哥過去瞧你,回來也同我說好。我瞧著卻是太瘦了些。”
眼底溫潤如水,搖著頭說話,角卻掛著笑意,“快來嘗嘗這些點心,往日里最吃的。也不知道這些年你口味變了沒……若是不吃了,多吃些。太傅回來沒同宮里頭說,但想必消息很快就會過去了,屆時陛下親臨,又是好一番折騰……”
時歡點點頭,應道,“好……這些年,母親,擔心了吧?”
自然是擔心的。擱在心尖上的幺,得了心疾,匆匆忙忙地送了出去……哪是“擔心”二字能說地清的?那可是剜心之痛啊!之后長達一年的時間里,都夜夜難眠,噩夢連連。
但如今人好好坐在自己面前,這一切就顯得微不足道、不值一提了。
時夫人夾了塊點心擱過去,彎著眉眼搖頭,“也沒有怎麼擔心……只是想你的。你爹又總攔著我,說我不宜奔波,其實我也知曉他的意思,咱們這關注地越多,皇家就關注地越多……如今這子,可是徹底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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