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抓耳撓腮的時候,肩膀落在一掌,笑著出現在另一側,是含煙。沒瞅見幾乎被顧辭整個人擋在了前的自家小姐,只看到了懨噠噠的林江,只以為他一個人無所事事,“你在干嘛呢?跟我們一道唄?”
正急著八卦的林江瞬間滿復活,他甚至兒沒有聽到含煙那句話里的“我們”,就急急忙忙一把拽過含煙低了聲音指著顧辭的方向,“看!看,那是誰?!”
含煙探了探頭。
顧辭個子高,在人群里其實很好認。只是含煙記得自己出來的時候顧辭正好進去找自家小姐,但看了看,又沒看到小姐,當下有些不大確定,“你……你家公子?可……我家小姐呢?”
“你再看……”林江又指,“你往我家公子前看……看到沒?看到沒?”
看著含煙著脖子左右張,林江急得恨不得沖上去開自己主子擋著的肩膀,急得跳腳之際,突然卡了殼一般地停住——他好像……看到了片羽?
一只的片羽。
僵著脖子往后轉,他甚至聽到了自己脖頸子的地方骨骼咯吱作響,生、卡殼的聲音,目落在片羽那張和平日里并無二致的沒有什麼表的臉上,又落在那和平日完全不同風格的服上……認識片羽好幾年,這丫頭從來只穿黑……
“片羽?!”
幾步開外的時歡聽到聲音,回頭就要找片羽,被顧辭直接按了回去,“無妨,有林江陪著們呢,放心吧。再說……兩個小丫頭,跟著你一個主子,想來玩起來也放不開。”
想想也是。雖然含煙沒什麼放不開的,但片羽這丫頭,在自己面前總帶著幾分拘束,讓跟著含煙鬧騰鬧騰也好,指不定能開朗些。
如此想著,時歡便也消了將人拉過來的打算。
而幾步之外,相較于林江浮夸演技里的大驚小怪,片羽對今日的這行頭已經有些自暴自棄了,木著一張表,翻了個恰到好的白眼,充分表達了自己此刻接近于生無可的心,“嗯。”
……這個表,的確是片羽沒錯。
林江一下子忘記了方才急于八卦的自家主子和時大小姐不得不說的二三事,注意力一下子全跑到片羽上了,“你……你……你怎麼這個樣子了?!”
含煙笑瞇瞇地問,“好看嗎?我選的!”笑容是甜的,見牙不見眼,按在林江肩膀上的手……卻暗暗用力。
“好看。”當機立斷,林江不敢說不好看。
但也的確是好看的。若是不看這表,的確是可的小姑娘……可偏生最近兩年,林江已經在片羽手中討不到半點好之后,片羽在他眼里、心里,就從來不是一個小丫頭了——主子最可怕,片羽次之,而后林淵。
含煙哪里懂林江那些個彎彎繞,聽說“好看”當下就樂開了,“看吧!我就說好看的吧?片羽,咱再去買兩個花燈,你一個,我一個……嗯,你喜歡什麼,小兔子怎麼樣?”
片羽的回答沒有聽清。
只聽得到咋咋呼呼的小姑娘很是朝氣蓬的樣子。
顧辭為擋開拎著酒壺有些搖搖擺擺的路人,才失笑說道,“你們主仆倒是興趣相投,連喜歡的花燈造型都一般無二……”
掌柜說的那條河,近在眼前。
南北向的河流,鋪陳在道路盡頭。沿河的樹枝上都掛了花燈,本來冬落了葉的樹再一次被裝點一新。
河邊圍滿了人,大多都是男,還有三三兩兩的小販,手中、臂彎里,都掛著好多盞的蓮花燈。
顧辭護著時歡的模樣太過于明顯,小販一眼便知兩人關系,遞過一盞蓮花燈,熱絡地湊了上來,“公子,放一盞?往后余生和姑娘永浴河……”
這話說得……時歡連連拒絕,“不……我們不是……”
只是,話未說完,顧辭已經掏了碎銀子付了錢,接過蓮花燈,小販笑呵呵地說了祝福的話,轉首又去尋找新的客人,哪里還有心思聽時歡解釋什麼,于是,不是什麼,似乎也沒了說下去的必要……
時歡有些懊惱地抬頭去看顧辭。
“之前,放過蓮花燈麼?”顧辭一手提著燈,一手牽著,并不介意這只收了爪子的貓兒瞪眼的模樣……難得的可俏。
“沒有。”搖頭。其實各地燈會寓意都差不多,帝都是正月十五上元花燈會,雖沒有此“姻緣河”那般直截了當,但男放花燈的習俗自古有之,并不局限于蓮花造型,比此興許還要熱鬧幾分。
但……卻是沒有的。
“一來,那時我還小,自然不會有那樣旖旎的心思,二來,我的份特殊,并不能與外男走得太近,是以,燈會去過幾次,但放花燈卻從未有過。”娓娓道來,平靜又直白,并沒有毫惋惜的樣子,也并沒有因為那些束縛而有所埋怨。
“既如此,今日便同我一道放吧?我連燈會都不曾參加過,更別說放花燈了……”顧辭拉著走到岸邊,岸邊有向下的石階,因為今晚人來人往,石階上都是漉漉的水漬,很是,他輕輕攬著往下走,“當心些……”
不寬的姻緣河,站在這的岸邊,大點聲兒就能同對面說話。此時河面上已經飄了很多盞花燈,一朵朵蓮花在水面綻開,煞是好看。
旁姑娘正一筆一劃寫著對未來的期許,最后落款一手不大好看的字,卻并不妨礙視若珍寶,吹了吹,遞給旁年,“給,你的名字自己寫。”
有些虔誠的樣子。
這傳遞間,時歡隨意瞥了瞥,大就是百年好合之類的吉利話。
顧辭注意到的目,看了看便了然,有些惋惜地看著自己手中的蓮花燈,“竟是忘了帶上紙筆……如今沒法寫了,可如何是好……”
寫什麼?百年好合?
方才還不覺得,此刻一想到那位小姑娘虔誠的樣子,就覺得耳子發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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