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這些,溫夏沒有容。他也害失明過,不覺得他經一回就有多可憐。
只是對現在的戚延不忍,自責,惋惜。
不要大盛的君主倒下。
要一個生龍活虎的戚延。
想回到營帳里去,但不知戚延剛剛經歷那般難堪,會不會愿意見。
在門外站了好一會兒,終是沒有進去,翌日才來。
清晨的朝照耀整座軍營,溫夏穿過日走進帥營。
戚延剛起來,正由胡順他們服侍寬。
一人攙扶著他肩背,一人為他穿戴。
旁邊床榻上還有剛換下來的。
見溫夏,戚延猝不及防,拉過龍袍襟蓋住壁壘分明的腹,極力在慌張中冷淡地說起:“你有何事?”
“從今日起,我想同你用膳。”
戚延微愣,很快便知溫夏的意思。
他淡聲道:“我忙于軍務,三餐不定時,讓丫鬟陪你便是。”
“你不是說你欠我的嗎,如今你我都是病,我若吃不好這一日三餐,恐怕每日都該是懨懨的,敵軍來了連跑都跑不。”嗓音有一些容。
戚延僵地松開手指,很害怕,又很迫切地想去看溫夏。
他抬起頭,一頭烏發只簪著兩只竹筷,仍穿著小兵的葛麻袍子,細腰勒在空的袍子下,小脆弱,讓人恨不得展開雙臂護著。
不施黛,素婉姣姣,一雙如水的杏眼似含凝睇,又像是極委屈地等著他。
戚延心了。
早在昨夜兇那會兒他就后悔了。
可他當時忍不住這廢般的,那會兒不敢把這麼難堪的事暴在眼下。
他一點面也沒有了。
連三歲小孩都能控制的事,他竟然都做不了了,還怎麼配得上。
他連肖想的資格都不夠。
他恍惚想起那姿英俊的霍止舟,那人頎長卓立,不僅會畫畫,會吹笛,還使得刀劍……
戚延眸黯淡下去,不敢再去看溫夏,他垂下眼,忽然才瞥見床沿搭著他剛換下來的。
他飛快俯去拿,藏進了衾被里,背轉:“朕忙完了再你,你出去吧。”
溫夏終于還是走了。
戚延黯淡地朝站過的地方去,僵地松開衾被之下握的手掌。
胡順卻激道:“皇上,您再彎個腰試試?您方才自己彎腰去拿頭了!”
戚延一怔,方才那一瞬間竟然俯得下去了。
他目中生喜悅,被胡順小心虛扶著,雙手撐著床慢吞吞前傾俯。
脊骨依舊有劇烈的痛覺,但是他竟然真的可以做到自己彎腰了。
戚延心中狂喜,忙命胡順去請衛藺元來。
衛藺元來后,他卻如何都再不了。
衛藺元:“能就是好事,證明經脈已在生長,別急,明日再練練。”
漆黑深目一片黯淡。
戚延以為他今日可以自己坐著陪溫夏用膳了。
是他妄想了。
雖然心極差,戚延還是不忍讓溫夏著,命陳瀾去城中買吃的栗子糕,哪怕明知是刻意為了讓他能多吃一口飯才說要陪他用膳。
午膳終于備好,戚延著桌上三葷三素與一碟栗子糕,爐中碧螺春煮著一壺醇香茶,他薄微抿笑意。
“去請來……”
他忍不住咳嗽一聲,下竟隨著這咳嗽熱涌流淌,戚延的笑僵凝結在薄邊。
他痙攣地握手掌,嘶啞地說:“別去了,把菜送到帳中。”
胡順想勸他,又只得無可奈何地去辦。
戚延命帳中衛退下。
他發抖地掀開袍,痛苦地著一狼狽,一鼓作氣地握椅子扶手想起來。
他卯足了力氣,狠狠用力,最終只是痛苦地栽倒在地上,被太師椅住寬闊修長的。
他嘶啞地息,在陳瀾趕進來時,深深地埋下頭去。
有淚滴落在地毯上,頃刻浸作一點暗星。
整整一日,戚延沒有再喝一口水,反正飯菜中有水,反正這樣也死不了。
胡順說皇后娘娘又來了。
他垂下眼眸,只作批閱奏疏,很是淡漠:“不見。”
可握著竹簡的手指還是忍不住不忍心地發抖。
胡順為難道:“皇上,娘娘如今心疼您了,難道您不高興嗎?您讓進來吧,帳外風吹得很冷。”
“讓回去,不回去就命溫斯來把抱回去!”
戚延又急又擔心,可他起不來,也抱不,他就是個廢。
他揚聲大喝,卻不是沖著胡順,而是沖著帳外的溫夏:“你去告訴,不聽朕令,朕就不許溫斯來回來了,讓溫斯來天天守在瞭樓,天天晚上拿冷風吹他!”
胡順黯然地出去傳話,一盞茶的功夫才回來。
戚延坐在椅上惱喝:“怎麼去這麼久?”
“外邊有多冷?扶朕出去看看。”
“有沒有凍著?朕方才這麼兇,眼睛紅了麼?”
胡順與徒弟抬著太師椅出去,漆黑的夜被軍中火把照亮,寒風獵獵振響布幔。戚延吹了會兒涼風,很是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