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到了年齡。”馮清瑯將鬢發挽到耳後，手中捧著一盞熱茶，盯著水麵打旋兒的茶葉出神，“南枝，你知道的，我家境並不好。”

“我母親早逝，父親棄我出賣我，嫡母拿我去衝喜，從小到大無人真誠待我，隻有一個娘……可我娘年歲也大,陪不了我多久，我不想孤單一人，我也想找一良人，會這世間溫暖，我也想像你一般，有人可依、有人相、有家可歸。”

“你喜歡，宋潤公子？”蘇南枝問。

馮清瑯抿了一口茶，舌尖發：“……喜歡，是可以培養的。，也可以培養。我這樣的人,無論誰對我好，我都會對他好，隻要婚，我便隻會一心一意地對他好。不奢求刻骨銘心，隻要相敬如賓、舉案齊眉便已是上上簽。”

“隻要別人對我有一點點好，我就會很，也會記在心上。”馮清瑯道，“宋潤對我好的。”

蘇南枝覺得，馮清瑯對宋潤沒有男之。

但如所說，可以培養。

可是……

“我記得，你對二哥有。”蘇南枝思索了下,還是直白地講了出來，“怎麽不試試呢？若你真的選擇將就，日後就真的不會後悔嗎？”

“我沒有選擇將就，宋潤並不是一個將就的選擇，是我權衡利弊之後的選擇，我覺得他日後會是一個好夫君、好父親。”馮清瑯認真地說道。

提及蘇南轅，馮清瑯心裏尖銳地刺痛

了下，扯出一抹淺笑：“蘇南轅啊，他又不喜歡我，一直把我當兄弟，我可不想跟一個兄弟過一輩子。”

“倘若他喜歡你呢？”蘇南枝忍不住道。

“他，怎麽可能喜歡我？”馮清瑯搖頭，自我嘲弄道，“他天天捉弄我。”

蘇南枝知道，他們二人從前整日在軍營裏朝夕相，他二哥這樣的糙漢，智商高商低，馮清瑯察覺不到他的喜歡，是正常的。

但總的來說……

蘇南枝不希他們差錯地錯過。

蘇南枝言盡於此，也隻能說到這一步了。

再說下去，隻怕人家就要反了。

其實，宋潤這人，蘇南枝還覺得好的。

待蘇南枝離開浮生院之後，馮清瑯坐在自己院中喝茶，剝了一顆糖紙，也吃了一顆糖，但不覺得甜。

隔壁一牆之隔，便是蘇南轅。

二人也相多年了。

但馮清瑯一直沒有捅破那層窗戶紙。

有時候，明知道窗戶紙那頭是什麽答案，索還不如不捅破，這樣一來，還不必勞心費神地去修補窗戶紙，人與人之間的相，總要隔著一層窗戶紙，才會自然一些。

這麽一想，馮清瑯打算去夜市走走，散散步，剛打開門扉，便看見了杵在門外的蘇南轅。

蘇南轅不知道在門口站了多久。

“你怎麽在這裏？”“路、路過。”

二人異口同聲。

馮清瑯的院子在最裏麵，再往裏走便是死胡同，而蘇南轅的院子在最外麵，怎麽樣也不可能路

過這裏。

馮清瑯抿了抿，沒說什麽，錯開他的朝外走。

“馮清瑯？”蘇南轅小心翼翼地喊。

“怎麽？”馮清瑯停住腳步。

“這麽晚了，你……你去哪裏？”

“宋公子約我同遊夜市。”馮清瑯回答。

“這麽晚了，還要去逛夜市嗎？”蘇南轅有些別扭地問道。

“初春的夜市熱鬧非凡，好逛的。”馮清瑯笑了一笑，說完這話，便徑直離開，朝浮生院外走去。

“馮馮清瑯，我想……請你一起喝杯酒。”他喊。

“不……了吧。宋公子還在等我。”

馮清瑯走出浮生院，看著了月下的宋潤。

宋潤人如其名，溫潤如玉，穿著鑲藍邊的月白銀條紗，袂在微風裏輕輕翻飛，墨發如水一般垂在後背，隻綰著一玉簪，形如仙姿，提燈站在廊下。

“宋公子。”馮清瑯淺淺福了一禮。

“馮姑娘。”宋潤畔劃開一抹笑，眼底漾著，抬袖與見禮。

“城西街開了一家玉鋪，城南在放燈花，城北那邊擺滿了小吃攤販，阿瑯想去哪裏？”宋潤為掀開車簾。

“去……”馮清瑯話還沒說完，就聽見後之人喊道：“慢著！”

蘇南轅著頭皮走上前去，出一抹笑：“我在浮生院呆著也是待著，不如與你們一同去看看熱鬧，想必宋公子不會介意吧！”

馮清瑯微怔，有些不理解蘇南轅，抬眸，看向宋潤，宋潤與相視一眼。

宋潤含笑

點頭：“好。人多也熱鬧。蘇公子便也一起吧。”

宋潤為馮清瑯和蘇南轅二人開車簾，待他們一一坐進馬車，自己才放下車簾。

三人一同乘車而行，到了城南。

今日城南開設燈會，不人都在河邊放河燈。

波粼粼的繞城河麵，飄著五彩十的花燈，亮一路蜿蜒至遠方。

宋潤和馮清瑯比肩而立，有說有笑地朝前走，蘇南枝握拳輕咳了一聲，進二人中間，生生把二人分開，卻還要裝作不經意地說道：“阿瑯你看，前麵有個荷花燈。”

“……”馮清瑯被這聲阿瑯喊得有些瘮人，蹙眉道，“你沒看過荷花燈？滿大街都是荷花燈，有什麽好看的？”

“嗯，就這一朵荷花燈，好看的，別致的，我買來送你吧。”蘇南轅掏了二十文錢買下荷花燈。

馮清瑯目卻停留在另外一盞的兔子燈上，心細如發察覺到這一點的宋潤，買下了兔子燈。

宋潤角淺笑：“這盞兔子燈也很好看，阿瑯將這盞荷花燈一並收著吧。”

這兔子燈做得惟妙惟肖，馮清瑯一眼便看中了，剛打算買下，宋潤就先一步買來送給。

馮清瑯接過兔子燈：“多謝宋公子。”

蘇南轅看出來了馮清瑯更喜歡那盞兔子燈，便覺得自己送的荷花燈有些過於普通。

自己那盞普通的荷花燈，在那盞致的兔子燈旁邊，顯得黯然失、一無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