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狄瓊有些艱難道，“後來朕才知道，他對朕的好，都是有利可圖。他做了北狄國師，挑起皇子之爭，企圖殺我，在我杯中下毒，而我為了報仇，也刺了他一劍。”

蘇南枝聽後沉默了。

大殿變得很安靜，陷一種莫名悲傷的氛圍。

狄瓊沉默了一陣，攥了權杖寶珠，緩緩囁嚅角：“總有天，你會明白，在絕對的利益麵前，所有不堪一擊。親、、友……這世上不存在至純至真的。”

“陛下為何如此肯定？”蘇南枝猶疑了下，說道，“不能因為你曾過傷，便一葉障目以偏概全。”

“因為你沒有坐到朕這個位置上，沒有站在權柄巔峰，去俯瞰世間的恨仇、利益糾葛、生死糾纏。”狄瓊麵無表，臉上是一種平靜到接近消亡的冷漠。

到了這年紀，不相信，更不相信。

狄瓊看蘇南枝，就像在看過去的自己，充滿可悲。

蘇南枝沉默了好一陣。

“盡管如此，我還是想試一試。凡事總要試一試。”蘇南枝不管子桑叔與王之間的往事，但覺得，不該因為任何人的話，放棄蕭沉韞。

與其相信耳朵聽到的，蘇南枝更相信自己用心到的。

狄瓊下意識攥了手中的權杖，看著蘇南枝毅然決然離開的背影，霍然站起。

待蘇南枝離開。

狄瓊道：“若蕭沉韞膽敢傷害窈兒，朕要屠了大慶。”

太害怕蘇南枝到傷害了。

不希當年吃過的苦，讓狄瓊再吃一遍。

那些封固在心底的往昔，很久沒有這般清晰地重新浮現了，想起了二十多年前鮮怒馬的自己，想起了藍瀲灩的子桑懷玉，公子人如玉、世間僅一人，還想起了那年碧空如洗的夏天。

那些回憶如此真實，一遍又一遍灼痛的心。

其實，很久沒有因為當年之事，產生心緒起伏了。

二十多年。

該忘記的，在這一刻，重新浮現。

就像那段往事蓋上了黑遮塵布，這麽多年，不去看不去想就仿佛不存在，可再次想起，掀開那層遮塵布時，才發現，記憶完好無損、曆久彌新。

狄瓊狠狠砸了茶壺杯盞！

在殿發出刺耳的驚響！

一陣瘋了似的劈裏啪啦！

聽的眾宮心驚跳……

忽然，狄瓊微米眼眸，迸出刀鋒般銳利的目，看向阿諾：“上次，阿窈在狩獵場被刺殺之事，調查的怎麽樣了？”

“正在調查，暫時有了些頭緒。”阿諾連忙跪上前。

“放話下去，若半月查不到兇手，兵部全換人。”

“是。”

……

*****

蘇南枝今晚沒夜宿晗珠宮，而且是去了浮生院。

浮生院，是子桑懷玉給自己院子題的名字。

如今溫言斐、鄒沐暖、蘇南轅、馮清瑯、雲崖都住在浮生院。

子桑懷玉獨居了二十年之久，看著熱鬧的庭院，冰冷的心也仿佛逐漸回暖。

他從

黑森林來到了人間。

他還以為自己會孤獨到死呢，死後仍由鳥叼食、骨腐爛、無人可知，但現在，他大概不會孤獨終老了，有這樣一群後生陪著他，也算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