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未蘇那句離婚說出來,到前所未有的輕松。
周硯懷神卻繃著,出幾分不耐,“登臺就那麼要?”
沈未蘇笑意淡淡的,“不要啊,哪比得上辦畫展要,出車禍也不要的,周先生的心上人沒大礙就行。還有什麼要?哦對了,你心上人看心理醫生要,哪怕我也是去開藥的,也不能打擾了——周先生,你看,我太不懂事了,這個周太太的位置,我早就該讓出來了。”
這是把積怨一腦地說出來了,周硯懷垂目瞥著,“這些,你不是不在乎嗎?”
未蘇心里疼,臉上卻在笑,“是啊,我不在乎的!可你不該這麼隨意就犧牲掉我的事業和夢想!你知不知道,我本來打算這次之后就退到幕后,這很可能是我最后一次大型的演出!”
周硯懷看到眼底一閃而過的淚意,默了默,說,“別在外面吵,回去說。”
他手要拉,沈未蘇一陣無法抑制的恨意,抬手就把手里那罐咖啡狠狠砸到他上,咬牙道,“別我。”
熱的順著他昂貴的西裝流下來,周硯懷臉僵冷,難看到了極點。
沈未蘇也不在乎惹惱了他,后退幾步,扭頭就跑。
一口氣跑到路邊,也不知道要往哪去,一輛高高的托車停在面前,程逸掀開面罩,,“未蘇姐,上車吧。”
……
夜風涼的。
沈未蘇站在街邊,看著遠深巷里那道森嚴的高墻。
程逸靠著托車,靜靜地在一旁站著。
好久,他走過來,把外套下來披在上。
沈未蘇抬了抬眼,剛想說不用,程逸就在旁邊立著,也沒說什麼,時不時趕一趕靠近的蚊子。
未蘇不用解釋,他也猜到了,如果不是高墻里面有牽扯,不會大晚上跑到郊外的監獄旁的。
他想得沒錯,這里關著沈未蘇的母親。
四年前,聶紅音因過失殺人獄,那個自小生慣養的人承不了獄中的苦,弱多病,人欺辱,進去沒多久命就差點丟了。
聶平洲視這個妹妹為恥辱,再加上聶家落敗,不愿意也沒能力去幫忙。
未蘇跟母親的關系再不好,聽著痛哭流涕求救的時候,也不能無于衷。
跟周硯懷的婚姻,開始的目的就在于此。
不過,聶紅音很快就出來了,沈未蘇也已經在這場婚姻里消磨掉了所有希,想,這場錯誤是該停止了。
未蘇抬手了額角,疲憊地說,“對不起啊,我大晚上發瘋讓你送我來這種地方……因為我,還毀掉了辛苦排練這麼久的演出。”
“并沒有。”程逸聳聳肩,“今晚演出的直播都上熱搜了,參演的團員都漲了一波。還有幾個舞劇導演來找我打聽你,說不準這是更好的結果呢。”
未蘇無力一笑,還沒心寬到這份上,程逸不過是在安罷了。
未蘇起,“走吧,麻煩你,送我去我朋友家。”
“你跟我還客氣?”程逸扭頭上了托車,未蘇跟著過去,爬上后座。
看著他寬闊的肩膀,未蘇忽然發現這個小師弟還真不是小孩了。
在這種尷尬的時候,他收起好奇心,不問,不說,這種分寸讓未蘇很舒服,也很激。
……
街角。
停在暗的車里,景寬看著那輛托車疾馳而去,后座的沈未蘇摟著程逸的腰,頭靠在他背上,雖然這是坐車時自然而然的作,但在旁人看來,也著實是親近了些。
車里,那強烈的冷窒人難捱。
景寬看了眼后座面沉的周硯懷,“周先生,其實……要不要告訴太太,最近發生的一些事?”
畫展吸引了很多收藏家,要找的東西有了眉目,恐嚇的包裹也正在查……
周硯懷靠坐在那兒,俊漠的臉上沒有一溫度,收回視線,不屑一顧地說,“不配知道。”
——
未蘇去了秦愫家。
秦愫聽說今晚發生的事后,氣得跳腳,“媽的,周硯懷這個人渣……明天我帶人去砸了那個畫展!”
沈未蘇洗了澡,借的睡穿了,疲倦地倒在床上,“別干這種傷敵八百自損一千的事。”
惹惱了周硯懷,誰有好日子過。
秦愫氣不過,“就這麼他這個窩囊氣?”
未蘇埋在枕頭里,窩囊是窩囊,但除了了,也沒什麼辦法,媽在監獄里,聶家在他手里,總不能跟周硯懷拼個你死我活。
淡淡地說,“我決定離婚了。”
“早就該這樣了!”秦愫解恨地說,“狠狠坑他一筆贍養費!他那次在醫院推你,可以告他有家暴的行為!”
未蘇雖然提了離婚,但想起后續的拉扯,還是覺得沒頭緒。
周家那種高門大戶,不是來去自如的地方,想未必容易,更別提從周硯懷那分走好了。
心煩不已,現在不想再提那個人了,蓋起被子睡了。
“哎哎你先別睡,剛才送你回來那個小伙兒好帥!對,你干得好,就得給你那個死人老公戴十頂八頂綠帽子,氣死他!”
未蘇懶倦地合著眼,心想著太天真了,周硯懷就不會在乎的,他眼里哪有這個人。
秦愫一想到要跟周硯懷離婚了,心很是激,過手機就發朋友圈——
“好姐妹兒要離苦海了!求介紹擅長離婚司的律師大牛!”
……
瀾苑。
夜下了雨,周硯懷圍著浴巾從浴室出來,走到上了一層水霧的落地窗前,玻璃上映著他廓結實的軀。
外面雨聲淅淅瀝瀝的,屋子里一片寂靜,只有他一個人的呼吸聲。
他隨手打開手機看了眼時間,已是凌晨。
那人的去,想也知道會到那個唯恐天下不的朋友家。
周硯懷幾百年不看微信,但手指頭一劃,還是打開了朋友圈。
下一刻,他果然就看到了秦愫更新態——
迫不及待要離苦海了麼?
眸寒涼,他角浮現出沉的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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