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這樣,”宋缊白緩緩開口:“前些日我夢見了義父義母,他們故去也快兩年了,這兩年我不得閑,沒能去給兩位老人家上香祭拜。”
李秀蘭認真聽。
“秀蘭,”宋缊白繼續道:“我聽說邵河縣這兩年富庶了,世道也太平。不若這樣,我送你們回去。一來有你在,義父義母墳上有人照看,二來昭兒已長大請夫子上學方便些......”
李秀蘭心下大駭,腦子里嗡嗡地響,后頭的話一個字沒聽清。
宋缊白這是何意?
要送走?
使勁掐手指穩了穩心神,再抬眼,眸子里蓄滿盈盈淚水。
“宋大哥何必說這些話哄我?”苦笑:“您若是想讓我們娘倆回去直接說便是,秀蘭不會賴在這里。”
宋缊白沉默。
“其實我明白嫂嫂眼里容不得我,宋大哥心善待我們娘倆好秀蘭激不盡,可若要因為我們娘倆阻礙了宋大哥和嫂嫂的分,這就是秀蘭的罪過了。若是我父母還在,也定會勸我歸去莫給宋大哥添麻煩。”
抹了把淚:“我早該回去的,可昭兒還小,擔心被人欺負也沒個幫稱的。被宋大哥照顧的這一年多來,我過得踏實安心,便遲遲不舍離開,如今宋大哥主提起倒顯得我沒臉了。”
“宋大哥放心,我秀蘭不是忘恩負義之人,宋大哥待我好我無以為報,秀蘭既然惹得嫂嫂不高興,那秀蘭離開就是。只盼宋大哥跟嫂嫂日后好好的,這樣秀蘭也能良心有安了。”
聽提起“忘恩負義”四字,宋缊白心沉重。
“秀蘭,是我對不住你們李家,不過你放心,待你回邵河縣,我會跟當地縣令打招呼,必不會有人欺負你們娘倆。銀錢也不會短缺,京城的這些奴仆你盡數帶走。”
李秀蘭咬:“宋大哥這話是在辱我?我秀蘭在宋大哥眼中是貪慕虛榮的人嗎?秀蘭什麼都不要,我已經欠宋大哥這麼多恩,再要宋大哥的東西什麼了?”
“我并非此意。”宋缊白歉意道:“錢財只是我的一點心意......”
李秀蘭打住他:“若宋大哥將秀蘭當妹妹看,就莫要糟蹋這心意。只要宋大哥跟嫂嫂好,我寧可忍耐些。”
說完,李秀蘭拿帕子捂著臉嗚嗚咽咽哭起來。
宋缊白煩躁地聽了會,起道:“時辰不早了,我還有事,你且回去歇息吧。”
“是。”李秀蘭心下一慌,悄悄打量宋缊白神,也忙跟著起。
待宋缊白離開,立即變了臉。
采荷在堂外也聽見了那番話,張問:“夫人,怎麼辦?宋大人這是要攆我們走啊。”
采荷是跟劉秀蘭從邵河縣來的丫鬟,見識過京城繁華,又豈愿回那種窮鄉僻壤的地方去?
再說了,還盼著李秀蘭襄侯府當主子,屆時也有風日子過。
眼下宋缊白卻要攆們走,這可如何是好。
“夫人適才為何要說早就想離去,宋大人念老爺老夫人的恩,您若是求求他,興許宋大人會準許我們留在這的。”采荷說。
李秀蘭死死攥著扇柄,聲音冷而平靜:“你懂什麼?求來的哪有主給的好?再說了,我若相求定會惹得他心里厭惡。他若生了厭惡的心,我日子也就到頭了。”
“那怎麼辦?”采荷說:“難道夫人就這麼甘心回去嗎?”
“當然不甘心。”李秀蘭咬:“卻也不能去求,得讓他主將我留下。”
第9章
四月底,京城發了件大事。大理寺查出新科狀元科考舞弊原來是招人陷害,而罪魁禍首便是這次的監考耿易青。
耿易青利用職務之便徇私賄,親手謄錄新科狀元郎尹卿的考卷,并李代桃僵,致使尹卿含冤獄。
此案由大理寺右卿褚廣浚審理,證據確鑿,呈上龍案時,據說圣人大發雷霆,當即下令徹查有關人員。
一時間,因此案牽扯進去的員竟有數十個,首當其沖,便是今年春闈的主考宋缊白。
原因之一,乃耿易青是宋缊白所舉薦。
早朝時有人上了封彈劾的折子,直言宋缊白與耿易青私甚好,甚至有人看見他們一同出茶樓酒肆。
因著前段時日圣上欽點的狀元郎出舞弊丑聞,圣上好一段時間被民間議論得沒臉。一肚子氣沒地方發泄,如今大理寺給了個機會,他當即下旨,讓吏部左侍郎宋缊白停職待查。
宋缊白乃三品大員,朝廷命,算是這樁科舉舞弊案牽扯最大的員,就這麼說停職就停職,眾人唏噓。
京城百姓們除了議論新科狀元郎翻案之事,也暗暗揣度襄侯府怎麼扭轉乾坤。
怎麼扭轉?
宋缊白回府見到三弟,無奈攤手:“眼下只有等了。”
宋缊纖是宋家第三子,雖也在朝堂做,可領的是個閑職,沒什麼權力更沒什麼人脈。整個襄侯府就指著他二哥宋缊白宗耀祖了,哪曾想......
“此事母親知曉了嗎?”宋缊白問。
宋缊阡點頭:“事鬧這麼大,母親又豈會不知。”
他問:“二哥,真就沒半點法子了嗎?”
宋缊白不語。
沉默片刻,宋缊阡道:“二嫂出自國公府,不然請二嫂回娘家......”
“哎......”宋缊白打住他:“我跟你二嫂是什麼況你清楚,我哪還有臉去求幫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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