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越來越冷了。

謝昭昭的肚子也越來越大。

十二月初下了幾場雪，天氣驟然更加的冷，整個京城一片白茫茫。

周王之事，雖然沒有大規模的清算，但是牽連了不員。

并且還在繼續深挖。

清剿周王余黨之事由太子一手主持。

太子曾派人到定西王府來過問過謝昭昭的子，偶爾云祁回到東宮去看父親，都是閑話家常，從不提朝政國事。

云祁知道，父親不會讓他手這件事。

是要讓云祁和周王這件事，徹底開干系，的干干凈凈。

云祁明著沒手，但還是恤父親，讓底下的人協助辦事，盡量為父親分憂。

他自己倒是了閑，日日夜夜陪伴著謝昭昭。

昭昭快要臨盆了。

兩世拼殺得來這片刻寧靜，他想陪度過這段時間。

“殿下。”

李嬤嬤從外面進來，給云祁行了禮，極小聲地說：“陸先生到了。”

“嗯。”

云祁頷首，低頭瞧著懷中睡的謝昭昭，低聲道：“請先生稍等片刻。”

“是。”

李嬤嬤躬退了下去。

謝昭昭是趴在云祁膝頭睡過去的，旁邊就放著炭盆，榻上謝昭昭腳邊也擺放了好幾個暖爐，足夠暖和。

沒有穿繡花鞋，只著羅，蓋著毯子，睡得很。

云祁將額角兩縷碎發撥開，扶著有些笨重的子抱在自己懷中，送到了床上去安頓好了，才起去偏廳見陸景榮。

隆冬時節，陸景榮也穿的厚實，夾棉的青袍子，外頭還披了滾圈的暗青后披風，即便如此，依然站在炭盆前面烤著手。

那模樣，若非是云祁早知道他的能耐，真的會以為就是個窮酸書生。

云祁也知道那裳都是謝昭昭吩咐人給他置辦的。

陸先生這個人，有通天的本事，卻是個生活白癡，對自己的事總是懶懶散散，懵懂無知的。

事到如今，云祁自然不會吃這種醋。

昭昭是他的妻子了，是他孩子的母親，永永遠遠，誰也改變不了。

“殿下。”

陸景榮聽到腳步聲，轉過來給云祁行禮，“您找我有事嗎？”

“通天塔的事可有難？”

云祁走進偏廳，抬手示意陸景榮座，之后他也坐下，“如果有什麼難，盡可告訴我，我來替你解決。”

“是有一些難……”陸景榮面難，“天氣冷了，先前那些被迫搬遷的百姓安頓的不太好，這安頓人的話要銀子。”

云祁笑：“好說，明日便讓人送十萬兩過去，再送一些過冬的資，米面之類。”

陸景榮嘆道：“還是殿下有能耐，那我就先替那些百姓謝過殿下了！”

“修通天塔的事，本是我有求于你……如果不是我請你京，你不會卷這件事。”

“殿下說的哪里話？”陸景榮搖頭道：“能為社稷添磚加瓦，能為黎民百姓謀福祉，能撥反正，積福積德的事我都很愿意去做。”

云祁笑了笑，對此時也不再多說，只道：“先生慧達，不是我等凡夫俗子能比。”

兩人又說了幾句通天塔的事后，云祁說：“王妃應該要生產了，可這幾日一直沒什麼靜，所以今日請先生前來，也是想請先生替看看。”

“哦。”

陸景榮點點頭，“算著日子就是這兩日吧，沒有靜也正常，孕婦臨產有時候就是一眨眼的事，也許上午還好好的，下午就會發作起來。”

“不過保險起見，我還是看看。”

云祁說：“睡著了，不過已經睡了一陣，等會兒應該會醒，勞煩先生等上片刻。”

“行，今日也沒什麼事。”

陸景榮應下后，便和云祁又說起修通天塔以及安民的事來。

兩人閑聊片刻，話題轉到陸漢秋上。

陸景榮和陸漢秋是親兄弟，但是這卻是天差地別。

陸景榮對于陸漢秋的了解也并不算多，而且他本不是個喜歡閑談的人，說了幾句便不說了。

偏廳安靜下去。

云祁招招手，來一個仆從，“你去看看王妃……”

這方話音還未落下，云祁忽然皺眉，站起來朝廳外走去。

剛到偏廳門口，他便看到紅霞快步跑來，氣吁吁地焦急說道：“不好了殿下，王妃忽然醒了，說是肚子疼的厲害。”

云祁變了臉，袍便往寢居走。

陸景榮愣了一下，也趕跟上去。

云祁打了簾子進到屋的時候，謝昭昭已經疼的臉發白，額冒冷汗，看到他走近，失聲喚“阿祁”，那聲音卻是變了調。

“昭昭別怕！”

云祁上前坐在床弦一側，攬住謝昭昭的肩膀將抱在懷中，轉頭喊：“陸先生！”

“來了來了！”

陸景榮穿的厚，進來時又著急，那作便顯得有些笨拙，但靠近床榻之后手覆上謝昭昭肚子，卻是作練的很。

他索了一下，又脈搏，神凝重道：“這是要生了，快點穩婆來。”

接生他當然會。

不過這里大概率是不需要他來接生，云祁也大概是急糊涂了吧。

云祁連連點頭，朝外吩咐：“快點！”

李嬤嬤算是有經驗的，剛才聽到謝昭昭肚子痛便知道是要生了，這會兒已經帶了養在府上的穩婆和老婦人前來。

床邊就這麼大點地方，們靠過來就把陸景榮到外面去了。

李嬤嬤說：“殿下您也出去吧，您在這里幫不上什麼忙。”

云祁不愿離去，只是看著這麼多的人圍在那兒，李嬤嬤的話的確也在理。

他慢慢把謝昭昭放開，下意識地在額頭親了親，“我就在這月亮門外等著，不到外面去，你若念我可以喚我。”

“好、好……”

謝昭昭斷斷續續地回，點頭。

現在疼的正厲害，本是沒力氣了。

云祁瞧臉慘白的模樣，忽然不舍得走了，袍直接坐了回去，還將抱在懷中，“我還是陪你。”

謝昭昭費力地笑了一下，“可能要許久的，我記得、我記得姐姐生的時候就是許久，還有五嫂……”

陣痛襲來，謝昭昭痛呼了一聲，連忙閉上了。